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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岑子昂则愣了一下道:“居然也姓岑,跟我还是本家,真巧。”宋疏桐咬唇看着岑子昂,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迟钝。岑子昂莫名奇妙地挠挠头道:“你看我做什么?对了,他们怎么来的,不会全是跳崖下来的吧,那老弱病残岂不是都要摔死了。”宋疏桐摇摇头:“他们另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向这里。”岑氏一族放下绳子救了那孩子上去,知道了底下的情形,决定寻找入口来此处避祸,这就像已知结果反推过程,会容易很多。一直默不作声地谢初静终于开口了:“此事我有所耳闻,发生在我皇祖父坐朝的时候,当地长官报告有一个几千人的寨子,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家都说是出了妖孽,为了边境人心安定,所以封锁了消息,今日才知原来如此。”妙菱眨了眨眼,惊喜道:“既然他们有入口进来,那我们是不是也有路可以出去了?”宋疏桐摇摇头道:“为了防止里面有人跑出去乱说,也为了防止外头有人进来,他们当年进来的入口已经用巨石封死了,*想要再打开,需要全族的青壮年一起帮忙才可以,凭我们几个人,是打不开的。”岑子昂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气候十分宜人,入目之处花红柳绿,草地中随处可以见到野兔山鸡等小动物跑来跑去,最奇的是是,身边流淌着的小河流水不知从何处而来,居然是温热的,随时随地可以进去泡个澡。他忍不住道:“能一直住在这个地方,其实也很不错。”谢初静沉声道:“这里的生活虽然安逸,可是人乃万物之灵,像兽类般困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宋疏桐对谢初静竖了大拇指,赞赏道:“殿下真是有远见卓识之人,巧了,那位族长岑文俊也是这么想的。”岑家一族躲在世外桃源里安稳生活了十几年,这里的日子虽然平静,但是对于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来说,一眼就能从生看到死的生活,未免寡淡得过于残忍了。这种平静的生活终于被打破了,有一天,族人发现山崖上掉下来一个人,是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还背着书箱,八成是失足滑下来摔死的。岑文俊出于怜悯叫人安葬了这个书生,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这书生竟然是个举人,身边还带着当地学政开出的凭信,想必是准备进京考进士的。岑文俊的独子岑才正好跟这个书生差不多年岁。岑文俊动了心,他想,儿子苦读了二十年,难道就要在这山里埋没一辈子了吗?若是岑才能趁此机会改名换姓进京会试,考中进士后入朝为官,就有机会面见皇帝说明岑氏一族无辜,只要皇帝金口玉言给个特赦的旨意,他们不就可以出山重见天日了吗?就这样,岑才背负着全族人的希望,带着温柔的妻子和四岁的儿子出发了,结果却一去不归。岑文俊派人出去找了许多次,都一无所获,只打听到最近运河上颇不太平,时常有水贼出没,被他们谋财害命的商船客船不计其数,谁也不知道河道上冤死的那些人里,有没有岑才一家人。几年过去了岑才一家依旧杳无音信,岑文俊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失去独子的他也失去了心气,便叫人把入口彻底堵死了,再也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地方。岑才失踪后又过了几年,岑文俊的妻子因为过于思念儿子孙子,也病逝了。从此岑文俊连族里的事情也渐渐也都无心过问了,都交给了侄子岑德,所以他虽然名义上还是老族长,其实族里现在当家的人是岑德。不过岑文俊在岑氏一族德高望重,地位依旧无可比拟。从宋疏桐开始这些事,谢初静的目光就一直若有所思地落在岑子昂身上,到后来,连一直乐呵呵听故事的妙菱也察觉出不不对劲了,扭头去看听得入神的岑子昂。岑子昂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喃喃道:“岑才,岑德,这些人的名字我怎么这么熟悉呢?*就连这个地方,我都好像很熟悉。”他追问宋疏桐:“后来呢?那个出去的儿子到底怎么了?”宋疏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个出去的儿子遇到了水贼打劫,一家惨死,只剩下一个小孙子,幸运的是,那个小孙子平安长大了。”“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岑子昂终于感觉到大家的眼光有异,他不知所措地指着自己的胸膛:“你该不会是说,那个孩子是我吧?”妙菱小声道:“岑哥,我猜应该就是你吧。”宋疏桐点点头,也小心翼翼道:“你别难过啊,现在你回家了,事情都过去了。”岑子昂倒退了一步,生硬地笑了一下:“我不难过,我有什么好难过的。”他抬头,睁大眼睛左右看看这个所谓“家”的地方,忽然把手指插入发间抱住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当孤儿当惯了,突然告诉我,我曾经是有家的,曾经也有亲人的,我……我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那时已经是三四岁的孩子,虽然年纪小,但记忆深刻的事情在脑海中还有残留的印迹。他记得那场人间惨剧,和爹娘仆人们临死前痛苦的哀嚎,但是时间隔得太久远了,现在回想起来,岑子昂已经没有恐惧或者难过的感受,就只是觉得茫然,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宋疏桐柔声纠正道:“你不是曾经有过亲人,你现在也有,你的祖父还在世。刚才故事里的岑文俊,他就是你的祖父,他是个很睿智很厉害的人物。”妙菱靠过来,抓住岑子昂的胳膊,急切道:“岑哥,你听见没有,小姐说你的祖父还活着,你想不想见见他。”岑子昂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看妙菱,又看看宋疏桐和谢初静,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忽然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想起很多事,我记得祖父曾拿着我的手教我写字,他说要我好好读书,做得锦绣文章博天下美名传,长大了考状元做宰相,一定要做官要出人头地,可我现在……”岑子昂伸出自己布满老茧的手,他的胳膊上还有乞讨时留下的许多疤痕,哽咽道:“现在我变成了这样的人,只能勉强认得字,一句狗屁文章都写不出来,我这样怎么能见他,怎么能面对他。”他记得祖父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祖父也是有真本事的人,若是让祖父知道,自己的亲孙子先是做了乞丐,后来又做了最没出息最被世人看不起的商贩,对这个老人而言,无异于诛心啊。岑子昂转身低头蹲下,把脸藏在双手里:“我还是不去了。”没有什么能弥补失去血缘至亲的带来的痛苦,岑子昂做了二十多年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