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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令你和父和卫大将军为难。听我这么说,卫尚高有些惊讶,他似乎想略略做个样子,可明显又不愿说相劝的话,犹豫再三,只道:如此甚好。甚好,我心中冷笑,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哪怕是卫府屋檐的一片砖瓦也不至于如此轻易的被拿下抛弃了吧。他看来知道了不少事,你不杀了他?卫尚高一指徐山。不必了,出卖我于他无益,更何况就算相处不过寥寥几日,他也比你们这些跟我相处了十几年的人,更看重我命一些。你的人,自己能掌握就好。卫尚高根本不理会我话里的刺,既然你执意去燮城,那就一同上路吧,只是见到皇上以后自己想明白该怎么说,别连累了卫氏。说完他就转过身去,留给我一个事不关己的背影。又来了,又是这样,在卫府的十几年都是这样,他们无视我的一切,无论是好言还是恶语,无论是勤勉努力还是好逸恶劳,我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样被迫放在那里的物件,不,哪怕是物件,平常至少还会有人擦拭不让其落灰。我呢,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影响到卫氏的一丝一毫。除了我长成之后的脸曾让父亲动过借此利用的念头之外,我是哭是笑,是清醒还是疯了都无甚关系。只是个软弱孩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与身边的人不同,卫府的主人会被人嘘寒问暖处处陪着小心,卫府的下人会因为一点小错而被管家责罚,可没有人理会过我,我不属于他们中任何一方。所有人对我做的,不过是保证令我安静的活下去。清明时节看到那方蓝天上肆意招摇的风筝很羡慕,芸mama就会说:哥儿看看也就罢了,这么惹老爷眼的事情还是别做为好。为什么不能做惹老爷眼的事,她没解释过,但我下意识里就知道她说的对。固然记忆中父亲并没有怎么责罚过我,但他的冷漠疏离却足够令一个孩子夜夜不安,想改正又无处可改,想质问又无话可问。卫府对我来说,就是个琉璃一样的棺材,再有阳光流转也只是棺材面上看着的,半分感觉不到其温度。许是这些日子以来波折太多,又或者是因为我太过疲惫而积攒了不少的怒气。那曾经想问而不知该怎么问,后来渐渐就无所谓了话忽然就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卫大将军,父亲他,为何要让我活下来?卫尚高背影一僵。胡说什么呢。你自己也说了,从来就无法将我当作真正的手足看待,父亲这方面只怕更甚于你吧。更何况我留下来也不过是一个祸端,为何还要抚养我,让我在卫府不明不白的长大?卫尚高不发一言。我喟叹一声,罢了。侯爷,咱们既然身为男儿,就不必再计较前事了,更何况侯爷眼下还如此年轻有为。徐山不知在想些什么,默默的插了一句。是啊,可总有些窝囊火气,莫名其妙的活了那么些年。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人何尝不比什么都明白得人来的轻松。卫尚高忽然又开了口。这么说,你是那个什么都明白的人了?我不是。他摇头,父亲才是。月光下三人的影子各自支离,绰绰遥遥,说出去的话也像淡淡薄气,很快就散了。徐山,你去前面找找有没有大些的客栈,今晚是赶不成路了。徐山应了他一声,一瘸一拐的勉强自己快步走到前面去。我和卫尚高却是不约而同的慢了脚步,待看不到徐山人影了,他又说:父亲是将母亲放在掌心呵护着的,母亲一闻寻常熏香就脑仁疼,父亲就命人一年四季在房中不间断摆着气味馨雅的新鲜时花。母亲爱烹茶赏雪这些雅事,父亲一介武夫就强迫自己闲暇时日日去学那些诗词歌赋,免得母亲平日独吟孤单。母亲爱抚古琴,父亲出征立下大功后推却了先皇的厚赏,只求能换得国库中的名琴裂黎来令母亲欣喜。卫尚高说着这些,语气伤感。寻常性情温和的农人遇到妻子被强人掳走也要暴怒,更何况是父亲这样的血性将军。未出事之前父母是何等和睦,母亲对我和jiejie更是事必躬亲,温柔慈爱。可这些只在那一日就被颠覆了,父亲用了十五日方才从那忽兰狗贼处追回了母亲,虽然这事极隐秘,先皇为了颜面计也一应掩盖,可对于父亲来说,不贰于刻字烙印之耻。母亲遭到残暴之事,归来后就病恹恹的,不久更被诊出身孕。父亲他一面忍耻,一面依旧细心照料母亲,为着母亲身体不好也不叫堕胎,我想,父亲他一定是想忍耐过那十个月,将你处置了再一家四口重新开始可是,上苍没给他这个机会,也没给母亲机会。他霍的转身看我,在红彤彤的灯笼下双眼雪亮。因为母亲,你成了父亲眼中拔不掉去不了的刺,我想,他肯定无数次的考虑过将你送走,可看着你这张脸又做不到,这些年卫府至少容许你平安长大了是不是,可父亲的痛苦,却永无完结之日,所以,往后休再我面前做出那被亏欠的样子。何止是父亲一人痛苦呢,你和大姐已经记事,自然也觉得羞耻。我心里出奇的平静,万般罪孽不过是我一人罢了,这点我从不会否认。那个徐山,找个机会还是要将他灭口,一了百了。用不着。真是奇怪,你竟然会如此相信他。我并不相信他,可我也一样不相信你。我毫不畏惧他的眼神,若皇上不愿我身世暴露,自然无虞,皇上若想除了我,这事也压根捂不住。所以我根本无需挂心。你放心,皇上他必不会令你在羌无难以立足。卫尚高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甚是奇特。连局外人都这么说,自然更令人放心了。我鄙夷一笑,你说的那些个鹣鲽情深,实在只令人觉得蠢不可及,不过是个失节妇人,也值得堂堂大将军受这么些年的委屈么。真可惜,我对卫氏没半点感德之心,你们自去感慨你们的,与我有何相干,我是冷血无情的小人,从来只顾虑自己的感受罢了,更何况,父本不是亲父,母又不欲为我母,我又何苦赔了自己这一生帮卫大将军演那红颜戏文。作者有话要说:☆、局中痴人夜里合衣躺在客栈的床上,只觉头沉得厉害。手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大夫配好的药却没喝。只因为卫尚高阴阳怪气的那句带着一身药味陛下见了想必更能体谅你这一路的难处,我就将整碗药掼到了地上。今晚的夜怎么这么长,我迷迷糊糊想着不断的翻着身,床板又硬又硌,怎么都躺不舒服,喉咙渴的厉害,昏昏沉沉的坐了起来,去摸桌上的茶壶。茶壶仿佛比平日里重了几倍不止,我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