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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他走前一步,微微弯腰。苍诺闭着眼睛,但似乎真的醒了,嘴角和眼角都稍微扯了扯,像睡沉了的人,想醒却不能完全醒过来。“水……”喉咙里挤出低沉的一个字。水?朕堂堂九五之尊,给你呼来唤去?皇帝肚子里的牢sao发不到一半,立即遏然而止。苍诺的脸色青白青白,浓眉扭曲着,皱着,让皇帝完全丧失了发牢sao的心情。算了,这个蛮族也不懂什么是身份差别,什么是纡尊降贵。等他好了再处置。他忍着气,过去倒了一杯冷水,递到苍诺嘴边,“张口,水来了。”苍诺没听见他说什么,皱着眉,还是不断喃喃,“水……水……”皇帝也皱眉。难道要朕亲自喂你不成?倒水也就算了,历史上,明君优待朝廷俘虏首领,解衣推食的都有,是贤良之风。但是喂蛮族喝水……“自己起来喝。”向来不伺候的人皇帝,对昏昏沉沉的伤号下令。“水……”皇帝看看闭着眼睛喃喃的苍诺。可恨,伤成这样,不死不活,却依旧那样可恨。他咬牙切齿,心一横,把杯子放在了地上,招呼大黑狗,“来,朕赏你一杯水。”恐旧从古到今,从没有一条狗有过这么荣耀的赏赐。大黑狗显然比苍诺要聪明得多,感恩戴德地小跑过来,边摇尾巴,边伸出长长的舌头,把慢慢一杯水给喝光了。“还是你懂礼。”皇帝满意地夸了一句。站起来,回头去看书桌上的苍诺,虽然不再喃喃了,干裂的唇却依然在微微嗡动。好像真的干渴到了极点。哦,他失血太多了。皇帝的铁石心肠,瞅着苍诺难受的表情时,蓦地软了一下。“救人救到底。”皇帝沉吟了一下,“好,朕就成全你这条小命。”再一次,抛开九五之尊的身份,过去给苍诺倒了一杯水。起了善心,皇帝也就不再对苍诺不能起来磕头谢恩没那么不满了,毕竟这条人命是他救下的,宽容一点吧。“这水,朕给你喝。”对着苍诺,用所可以摆出的最仁慈的君主的调子说了这句话后,皇帝握杯的手轻轻倾斜。晶莹的水流,从半空中落下,飞溅在苍诺的唇上,再从苍诺的唇,迅速向下流淌,蜿蜒过苍诺的脸颊、下巴、耳朵、头发,渗入衣领和新换的衣裳,并且把书桌也弄得湿淋淋的。虽然皇帝对准了苍诺的干燥的嘴唇,而且认真地倒了水下去。但鉴于照顾病人的次数等于零,这位天子显然不知道病人是不可以这样喂水的。伤重的人紧咬着牙关,这样半空泼水,水怎么能进喉咙?说是洗脸还差不多。一杯水倒下去,精明的皇帝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方法不可行,“可恨,好心给你喝水,竟给朕咬住牙关。”心里怒火一升,又有着不达目的不甘休的脾气,皇帝腾腾几步走到一旁,索性把整个装水的玉瓶端了起来。大黑狗一直在旁观,识趣地站起来,走到门边远远的地方。哗啦!水珠飞溅,流金断玉,一片清凉,迎头吻上苍诺的脸。“敌人?”一直不清静的苍诺被这阵凉意一激,竟打个冷颤,猛然睁开大眼,“有人偷袭吗?”“你是说朕偷袭你?”危险的声音从头顶冰冷地砸下来。苍诺双眼定好焦点,片刻后,露出欢欣的笑容,“铮儿?真好,你还在。咦,你怎么会在?”他动了动,扯动伤口,疼得脸皱成一团,不过很快又重新展开了笑容,好像把昏迷前的一切都回想起来了。“你舍不得我死……”这位契丹王子眼睛里荡漾着一阵又一阵的温柔,看着皇帝,无法言语地高兴,“这真是好。很好,很好的。”皇帝差点一把巴掌甩过去。这个没有王法,没有廉耻的蛮族,健康的时候固然不讨人喜欢,昏迷也是个混帐,昏迷后醒来,更不是个东西。一向以沉静矜持而自豪的皇帝,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气得动怒了。“你再胡说八道,朕就割了你的舌头。”皇帝拿出所有为人君的威严,狠狠地发话。“只要你喜欢,我命也是可以不要的。割舌头不好,契丹百姓都说我的大腿是全契丹最漂亮的,你要是喜欢,就割了去。还有头,听说天朝有很多奇怪的行当,还有人会将人头制成标本,永远也不会变样的……”烛光摇曳,大放光明的房中,地上一片乌黑血泊。大黑狗乖乖守在门口,一边打哈欠,一边尽忠职守地摇尾巴。苍诺半死不活,面带笑容的仰躺在书桌上。而皇帝郁闷地发现,论起让人毛孔悚然的言论,苍诺竟然高他一筹。只不过几句话,就让人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更何况苍诺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一个劲仰头,用执切地目光盯着他。“你给朕闭嘴。”皇帝忍无可忍地低吼,连大黑狗也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安地骤然竖起耳朵,四处张望。苍诺听了,果然闭上嘴,不再说话。一闭嘴,他热情的目光,也缓缓黯淡下来,别到了一边。皇帝的心不知为何,从恼怒的火热,忽然就沉入了冰冷的冬湖里。这是一种很难受的滋味。沉默突如其来,笼罩了满屋,每一个角落都布满尴尬。“朕……”过了很久,皇帝才吐出一口气,从容地说,“只要你不说那些难听的话,不要君前失礼,要说什么,也是可以的。朕早上已经说了,为了天下太平,昨夜的事,朕恕了你,这是万世不遇的恩典。现在我是天朝的皇帝,你是契丹的来使,我们天朝,是有礼仪,有制度的。”这段话,连皇帝本人也觉得有理有节,有恩有德,想着苍诺这个蛮族,怎么也该良心发现,就算不痛改前非,也该感激天朝君主的英明仁慈。吞了吞唾沫,还打算往下说,把天朝的礼仪、位分、尊卑都讲一下,让苍诺明白他这个从没有学过礼仪的人明白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苍诺忽然开口,轻声问,“我不说难听的,叫你的名字可以吗?”“嗯?”皇帝微愣。这房子里蜡烛太多了,明晃晃的,让人脸颊微热。皇帝沉吟着,“嗯,你……叫吧。”随即又解释,“朕给了你多般恩典,也不吝啬这一点小事了。但君主是有威仪的,你只可以在私下叫,要是当着外人的面叫,朕一样治罪。”他这样一说,苍诺似乎高兴起来了,应道,“你放心,你的意思我全明白。私下,就是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我才叫你铮儿。外人,就是除了我和你外,其他的都是外人,对不对?”忍着伤疼转过身,对皇帝眉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