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未婚妻的冷淡(剧情)
黑色手机以某种强迫症的方式,和桌沿完全平行地躺在桌面上,正对着沈诏。 矢车菊蓝的宝石袖扣散开,矜雅的白衬衣整齐卷起,他手肘倚着桌面静静坐着,面色有些晦暗。 他的五感敏锐,听力也很好,很容易能觉察出一墙之隔的楼上过于安静了。 不像昨晚,他可以听到许愿拖鞋趿拉、放在桌面的水乳不慎失手掉到地上的声音,以及淋浴间里哗啦的水声。 她很显然没有在自己房间里。 沈诏低头摸了摸着手边一方雕刻粗糙的石膏小像,企图消化那阵搅得他心情难宁的情绪。 他欲分辨那情绪,却蒙了一层阴翳难以辨别。 小未婚妻今天没有理他。 他没有和人建立过这样的亲密关系,也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一个念叨着喜欢他、要和他同寝的姑娘,在真的跟喜欢之人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之后,会一整天都想不起来给他发条消息吗? 不但不理他,她甚至还想…… 沈诏手指颤了颤,终于忍不住滑开被他置顶的那个名字,敲了几个字,发送。 他的小未婚妻年纪小,他想同她长久,主动点无妨。 半个小时后。 宋嘉禾有些奇怪地站在客房门口,双手交叠在身前,躬身听着沈诏对她发问:“许愿不在家吗?” “小姐早上就出门了,她没有告诉您吗?” 沈诏食指曲了曲,“她有说去哪了吗?一天都不回来?” “小姐偶尔会自己一个人出门,不让我们跟着。可能是和她的朋友们在……城西路聚会。” 宋嘉禾估摸沈诏不住在吴阳,也许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想着这是小姐的未婚夫,终究不好隐瞒。 不过沈少爷似乎比从前对小姐上心许多……也许这是机会。 “她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宋嘉禾的思绪飘回,很快答道:“一般不会太早,但小姐说了今天会早些回来。” 沈诏点点头,“好,谢谢。” 宋嘉禾带上门出去了。 沈诏垂眼摩挲着冰凉光滑的石膏像,城西路……他似乎隐约听住在吴阳的酒rou朋友说起过。 - 时至夜晚。 酒吧里红灯四射,觥筹交错,歌舞震耳欲聋,许愿跟着柏文在人群中穿行,顺手接过酒保递来的一只点缀着樱桃的橘黄色酒饮。 她换了条临时买来的黑色绸裙,不是太保守的款式,露着大片后背和手臂,刚好是沈诏没有留下印记的地方。 这是原主常来的地方,在这种地方裹得太严实,未免会让人觉得怪异。 但许愿其实是第一次来这里。 虽然面上装作对一切都司空见惯,她心中实则装满了好奇,借着仰头饮酒,悄悄转着一对眸子观望全场。 众人围在舞池边开着香槟,气氛火热,见她豪饮,无不大笑着起哄:“大小姐好酒量。” 杜松子的香气在嘴里漫开,调制酒入口甘甜清爽,许愿喝得十分痛快,眼尾舒展,放下杯子才发觉到后劲辛辣。 她满面绯色地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不好意思地当着众人微微笑道:“很好喝。” 吴阳称得上门第的家族小辈,好交游宴乐的纨绔子弟们此时都聚在这里,自发地围着许愿成了一个包围圈,纷纷看呆了。 少女被人群环绕着,缠花丝带坠在烟栗色的发丝里贴在白皙的后背,雪面桃腮,一点笑唇使她少了点寒玉浸冰水的冷艳,温丽娇软得仿佛触手可亲。 有初次来的看直了眼,磕磕巴巴地问身边人:“这是许大小姐?” 被问的那个也不甚确定地犹犹豫豫道:“就是她吧,不然还能是谁。” 吴阳许家的掌上明珠,是个难得的美人。 只不过许家把小千金养得娇纵跋扈,平素仗势欺压平辈,打骂下人,喜闻阿谀逢迎之词,是以叫人比起她的美貌,总是她虚荣做作的性格更声名在外。 初见者乍见到真正的她,无不觉得讶异非常。没想到许大小姐是如此姿色,更兼这灵秀生动的气质,惹人怜爱得紧。 崔曜晃了晃脑袋,甩掉对许愿莫名的陌生感。 他都认识许愿多久了。 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许愿生了副好样貌,但怎么从没觉得她的美貌有这么惊人……甚至,杀伤力大到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不配接近。 崔曜昂首定了定心情,含笑站到她旁边,拍着她的肩朝初次来的几个新人笑道:“这点酒对愿姐来说可不算什么的。” 许愿偏头看他,他就拿起酒瓶冲她挤眉一笑,“是吧姐,来,继续。” 长筒的斜口高脚杯倒满了橙黄色的酒液,推到她面前。 许愿微微思索了下就端了起来,她喜欢甜的东西。 再度仰头饮尽,她低着脑袋放下杯子,默默舔了舔唇,想着这杯酸感太强,远不如刚才那杯甘甜。 柏文看着她毫不推拒地就被灌了酒,寒下一张俊脸。 许愿不是向来酒量很好吗,这副第一次喝酒的傻气样子是怎么回事。 他收走她的杯子,推得远远的,“行了,刚来就喝这么多,别一会就趴下了,我可不送你回去。” 不等柏文话说完,崔曜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面具套在许愿脸上。 在许愿愣神时,他一把拉了她的手,径直把她往一处隔断后面带。 “姐,你之前没来过这家吧。” “嗯。” 崔曜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你可得跟我来,我们今天找了个特别节目,想玩点新鲜的。” “什么新鲜的。” 许愿任他牵着,转过一堵墙。 “诶?” 这是一处隐蔽的小门,众人跟着他们挤在通道里先后往下走。 楼梯尽头,一个穿着马甲的侍应生微笑着递来一只黑包袱,替他们打开沉重的软包门:“崔先生,许小姐,欢迎光临,希望你们玩得愉快。” “这是?” 门出风口凉飕飕的冷气从头顶灌落,许愿抬手挡了挡忽然刺目的光线。 布满屋顶的水晶花枝灯,猩红的帘布,墨绿的牌桌,笑脸相迎的美艳女人,叼着雪茄放声大笑的男人,此起彼伏响起骰子投掷的噼啪响声,构成了纸醉金迷的销金世界。 而许愿打开接过来的那个黑包袱里,正是满满的筹码。 许愿被拥挤推动着前进,悄悄掩上布包,再抬头,只见这间逼仄昏暗的赌场人群涌动,方才一同来的人不一时就走散了,只剩下柏文还站在她身侧。 他低头凑在她耳畔问她:“你要玩吗?” 许愿盯着最近的一方牌桌,“可以给我讲讲规则吗?” 柏文点点头,顺着她的视线讲起了最近的一桌正在玩的内容:“KQJ和10都是10点,A既可以是1点也可以是11点,玩家自己决定,其他牌不变……” 许愿听着柏文的讲解,那张牌桌上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局。 桌边聚集着一大圈看热闹的人,真正坐在牌桌上的却只有一男一女。 灰西装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烟,搂着一个穿低胸裙的女人,女人白皙的手臂环着他的肩头,在他扔掉烟蒂的间隙里主动献上嘴唇供他亲吻。 他接纳了女人的香吻,再像得到了助威的饿狼一样两眼冒出贪婪的精光,恶狠狠地抓起牌。 对面的那个女人则丝毫不受这里疯狂的气氛干扰,默默地坐着,要牌时轻声细语的,输了钱也不急不恼。 就是看上去运气不大好,在不到十分钟的几个来回间,她面前的筹码已经少了一大半。 许愿看着两人拿牌的动作,回忆起从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东西。 她原来的世界和这里很多地方都相似,连赌场游戏都大同小异。 长期的监禁生活当然不会给她机会接触到这些,但或许因为她智力上的超常表现,家族从未在学业上亏待她,她时常有机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数学家,教给她概率学的鹰钩鼻教师就是一个靠算牌发家的精明赌徒。 大数定律,凯利公式……所有赌博游戏无一例外都与数学有关。 许愿一眨不眨地盯着牌局,忽然听到一声呼喊:“那边那位小姐,可以过来一下吗?” 那个灰西装的男人朝她勾了勾手。 他怀里的低胸裙女人被他放开,不情不愿地拿着小费让开了。 嘁嘁喳喳的人群也跟着安静了下来,纷纷闻声转头看向许愿。 男人手指的方向站了好几个人,但众人都没有怀疑他指的是那个黑裙子的少女。 只因她看上去太不同了,冷白的皮肤,机车风的皮裙下露着两条笔直纤长的腿,就算挡了脸,也能想象到是个姿容姝绝的美人。 “你看不出她不是这里的人吗?” 柏文说着伸手握住许愿的肩膀把她揽到怀里,挡去了众人的窥视。 这里的女赌客们大多戴了面具,露脸的都是赌场的荷官和公关,妆容浓艳,穿着性感的低胸包臀裙,很好分辨。 但男人只是一笑,并不在乎,直勾勾地盯着许愿,暗示性地指了指面前一摞最高的筹码。 “小meimei,过来。” 许愿酒劲上来了,反应有点迟滞,但还是在柏文怀里摇了摇头。 男人戴着金戒指的手指把那摞筹码推了推,看着她笑道:“陪哥哥玩一局,这些就都是你的。” 不知谁突然吹了一声口哨,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这么多钱,美女快去啊。” “小美女有多少筹码?要不输了就脱件衣服给赵总看吧。” “一局脱一件,我觉得好!” 柏文皱起眉,揽着许愿就想离开。 灰西装的男人也不急,徐徐点了一根烟,隔着烟雾看着他们。 人群中很快就走出来三个黑衣大汉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柏文停下了后退的步子,脸色难看:“我是她男朋友,你们要干什么?” 围观的人笑得更大声了。 只因他穿着普通,通身上下看不出什么有钱的痕迹,远没有他揽着的那个少女贵气,又形容不整地出现在这里,很容易就被认为是那类浸yin赌场,靠女友卖身还债的穷鬼。 “别说了,我去。” 许愿把黑包袱顺手塞到柏文臂弯里,朝他低声道:“你在这等我。” 说完她就挣开柏文的手,走到牌桌边坐下。 “你想赌什么?” 她空手而来,没带任何筹码,叠着双手放在桌面上,回视着盯在她身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