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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们没死的时候也算不上慈爱的父母。后来,皇祖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吃吃地笑:“皇祖父这人一辈子爱折腾,折腾大臣子民嫌不够,还要折腾自己的儿子,四个成年了的儿子没一个能活到他驾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让皇兄作继承人了,他怕皇兄年少坐不稳皇位,整幅心思都放在培养皇兄上,压根顾不到我。反正,打我记事起,就只有皇兄还会时不时关心我,好多年里,他像是我的天一样……”爱和恨哪里分的清楚呢?真能分清楚就好了。“可他为什么非要害维允呢,为什么非要连我这点念想也要夺走呢?”华阳喃喃自语。常欢心想,哪个皇帝不忌惮功高盖主的地方大员才稀奇呢,这人还想拐走他亲meimei,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洞窟里积了些石头缝里渗出的水,常欢拿帕子沾了递给华阳:“公主,润润嘴吧。”华阳欣然接受,问他:“常欢,你今日问了我好多问题,我能不能也问你一个问题?”常欢小心道:“自然。”怎样答就是他的事了。他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伏低做小待在她身边,他去青云班见了什么人,又为何给皇兄做事……想问的问题一大堆,最后,她却只是问:“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呢?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习武之人,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既然能救,为什么不救呢?”华阳叹息:“算了,你这人没意思,要么反问,要么乱说,从来不好好回答问题。我累了。”常欢的手轻抚上华阳脊背,将她拉过来:“靠在奴身上睡一会儿吧,天亮了兴许就有人来救您了。”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女没必要矫情,华阳从善如流地靠在他身上。即使在这样凄惨的境地里,常欢还是坐得笔直,真不知道他这份派头是打哪儿学来的,比她还像个皇室贵胄。华阳合上双眼,她早该觉得累了,男子的身体不魁梧,但坚定可靠,隐约有熏香的气味从他衣物里渗出,杳渺又真切。“常欢,”华阳换了个姿势,断掉的手臂使不上力,常欢连忙扶住她,“你如果一直这样温柔又不多话,真的很像玉团儿。”又来?她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么?常欢气得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华阳吱吱地笑:“你有什么委屈的,玉团儿曾经是本宫最喜欢的东西。”常欢心口一紧,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吗?“……曾经?”“嗯,拜你所赐,现在不敢喜欢了。”华阳大咧咧地翻了个身,头枕在他臂弯里,脸紧紧贴着他胸口。他心里冰凉,就知道她在戏弄他,故意用上青楼里最标准的套路:“公主要是喜欢,奴也可以一直很乖的。把奴留在身边不好吗,只要奴一个不好吗?”她像是听了最好笑的笑话,笑到全身抖起来,嗔怪道:“常欢你才十七岁,好好说话,别整天乱学那些油嘴滑舌。”“公主以为,十七岁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十七岁的少年人应该——”华阳想说应该天真坦率些,不要整天什么都藏在心里,想想常欢的出身,到底开不了这个口,“得了,你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十七岁少年,我可教不了你。”常欢咬上她的耳朵,一边不住摩擦柔软的耳珠,一边问:“年纪小怎么了,奴又不是那种情窦初开不懂得体贴女人的,公主被奴伺候的时候难道不快活吗?”就知道他是属狗的,华阳腹诽,反问道:“那你呢?你每次伺候人的时候都快活吗?”常欢哑口。华阳淡定道:“是吧,这种事,变成了不得不做,又能谈得上多快活?”他想说和公主做这事其实还挺不错的,怕她真认定了他是个无可救药的浪荡子,没敢讲。于是,只是说:“公主睡吧,睡一觉,明天醒来就都好了……”华阳并不缺少直面现实的勇气:“你骗人,明天他们也未必找到这里来,我们又上不去……”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我可能是疯了吧,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这一刻一直延续下去,我们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也很好。明明身上还疼着,可吃了你的东西,好像那疼也变得可以忍受了……真怪。”常欢默默听着,轻抚她的头发,发丝触到指尖,凉滑如水。“常欢,别恨我……”她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恨吗?他摇头。不相干的人之间从来谈不上爱恨,用上这样的字眼,好像他和她从此就在茫茫人海中有了牵连。那样也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第二十九章抱恨(上)迷迷糊糊陷入睡梦,梦中家人一个个走到他眼前,看着不像从前一脸哀切,竟都带着笑。父亲笑起来,两绺胡须一上一下颤动;母亲笑得温婉和煦,眼中含着不尽的慈爱;阿兄最坏,向来喜欢捉弄他,而今只能记起他狭促的笑,也觉温暖;阿姐新许了人家,讲起来时总是嘴角微微上翘,眉眼弯弯的……醒来时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眨了半天眼睛,半滴泪划过脸颊。常欢眉心一皱,思忖着多久没梦到过家人了,如今身陷险境,突然做了这样一个梦,真不是个好兆头。朝上看去,石缝中透出的天光煞白,割开阴阳昏晓,这个时候,陛下应当早已经得知公主遇险的消息了吧。怀中的人睡得深沉,常欢摇了摇她,没醒。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俯下身去,两人额头相抵,华阳果然发烧了,触上去肌肤烫得厉害。不禁心中焦虑起来,不管底下的人怀什么心思,皇帝总不会不救公主,原本想只要静待搜寻的人找到这边便可。只是,公主发热这样严重,怕是等不得了,再等下去就算被救出去,人也要烧傻了。常欢默默叹气,可真是遇上个冤家,看起来只能冒险试一次了。就着石壁间渗出的水滴吃掉余下的饼子,脱掉厚重的皮裘和坠饰,也将公主身上的衣饰减到最轻,常欢又耐心地用匕首将全部衣带破开,重新编结成一条牢固的长绳。将华阳缚到身后的时候,尽管动作已经十分小心,她还是醒过来一下,呢喃着问他要做什么。“带你上去。”他答道。她说好,之后就不再作声,头沉在他肩上,温驯乖巧得不可思议。常欢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低语道:“现在倒是肯信任我,醒着的时候怎么就变了个人呢。”说罢,再一次确认绳子是否牢固,之后纵身向上,开始了攀登。师父说他算不上根骨清奇的天生习武之才,所以也只侧重教他些轻身功夫,不为他将来能以武力胜人,只求遇到危险时足以自保。常欢倒也没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