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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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盛大的欢迎啊。” 望着前方十几位带着戒备之态,手中举着法器的男人,以及他们身后那天然自带压抑气场的建筑,叶星河看着郁人笑了笑,轻声地说道。 一年一次,源家的人应当归家述职。虽说早就知道源家的人明面上绝对会为难他们二人,毕竟,上一次她随着郁人到源家的时候动静并不小,可是叶星河却没想到,竟是这么直截了当地就来了个下马威。 不同于她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场景,郁人明显对于这样的景象有所不满。微微压下了脑袋,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将叶星河护在后面,面色不悦地面对着眼前的人群。 “这是什么意思?” “家主的命令。”开口的是一位穿着深灰色传统服饰的男人,神色冰冷。眼中虽有些不屑,但是却也有着提防,“人形魔物行知不可测,随意放入家内,对家中众人会造成威胁,需要分开看管。堂弟,还请不要让事情变得难看。” 眉头紧皱着,郁人明显对于前方的阵仗十分生气。纵然众人仍以为他看不见东西,可是拥有了特殊知觉的他,却能够看见那些人手中的束具。 就算旁人不知道,可是他的恋人,被这样对待,又定然会被家中人看见,对她而言难道不是羞辱吗?如果这羞辱是只对他一个人他也早就习惯了,可是… “没必要为了我和他们对峙,上次事情闹得太大了,会有这样的事情是在情理之中。”早已为了今日而化作男身叶星河,倒是对此十分轻松,做出了不经意的样子,俯身在了郁人的耳侧轻声说着,“他们眼里我是你的‘契兽’,如果你不交出我,他们的矛头会对准你。” “可是…” “没关系的。”轻声一笑,叶星河垂下了脑袋,做出了听从的模样,“他们不可能拿我怎样,我会照顾好自己。” 相比自己,她更担心郁人。 好歹,对于源家现有的器物术法她都有所了解,除去家主所在的殿宇难以侵入以外,别的东西都是魔界器物的拙劣仿制品。虽然有些东西融合了些现代科技比较麻烦,但说到底也没什么她应付不过来的。 只是若是郁人成了他们的靶子,没有在他的身边,她总有些不放心。 “作势命令我就好,没事的,郁人。”她轻声说着,“一会你一个人,要小心。” “…我知道了。”片刻,郁人才点了头。脸上虽有些为难和不甘,但是却也尽力控制住了情绪。抬头站直起了身体,他将那点在地面的盲杖立在了身前,昂起了下巴,淡淡地对着叶星河说了一句,“过去吧。” “是。”没有更多的回应,扮演所谓“契兽”的她,缓步走向了前。两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手上举着复杂的束具,见她毫无反抗的意思,才大起胆子来,把那些东西套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束缚双手的铐子和勒住口舌的口枷,像是对待猛兽一样,源家的人对于她有一种天然的恐惧与忌惮。被带上了束具的她只是轻轻瞥了身边的人一眼,都能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 也是,那一天她陪着郁人来源家,光是明面上就恐吓了不少人。这些人大多是生面孔,想来都是通过传闻知晓她的。毕竟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不过源家的家主大人被她恐吓过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人知道的样子。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一声怒喝,她的膝盖后窝骤然遭到了猛力重击,使得她踉跄了几步。回过头去,只是一个满脸横rou的男人竖着双目,恶狠狠地瞪着她。 眯了眯眼,她轻轻朝着男人的方向弯了下嘴角,然而不过是这样的回眸,就让那男人猛地颤抖了一下。虽然他努力压着本能的害怕,可是这样的神色改变却是躲不过叶星河的眼睛。 只是见那男人身后的郁人明显被他惹恼正要发作,叶星河不着痕迹地冲着他的方向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关系。看到郁人虽然不满,却也因为她的暗示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才回过了身子,跟着前面带路的男人向着前方走去。 不过,别的不说,这个本应该用来束缚魔力的铐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什么都束缚不住啊。 默默想着,跟随着那些男人,沿着上一次不曾走过的小路不知走了多久,她才被带入了某座建筑。 虽然外界看着古老,内部明显却是近十几年的产品,毕竟墙壁上的材料,可不是这个建筑建成的年代会有的东西。四枚监控落在四四方方的房间顶部四角,一座巨大的铁笼,也不知是不是专为她打造的,坐落在了房间中央。 只是,与带她进入的阵势不同,房间内外,看管者都是源家内不允许修习成为术士,只能打理家中内务的女性。有几位小姑娘明显被那阵势吓到了,打开笼门的时候手都在抖,垂着眼睛不敢与任何人直视。 被牢牢锁在笼内,端坐在了这囚笼中央,又看着那些耀武扬威的男人对着看守铁笼的一位小姑娘莫名其妙地训斥良久,叶星河的耳中,嘈杂的一切才归于平静。 垂着眼,她只是端正地跪坐在正中,默默等待着。 等待着她早已期盼的身影的到来。 “打扰了,这是为您准备的茶水与点心。家中男人待客实在粗俗,还请您海涵。”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她的笼外响起,女孩子们的看管之下本该紧闭的牢笼缓慢开启,抬起了头,她对上了一张有些稚嫩而又青涩的脸,那张属于少女的面庞上带着不属于她的成熟的笑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对上了她的眼睛,笑意更甚。 “许久不见了,大哥哥。”看着她,将托盘放在了二人中央,少女端庄的跪坐在她的面前,轻声问候。 * 那是她上一次陪着郁人来到源家时发生的事。那一日,郁人还在与家中人交涉事务,而她,则是在某个廊边坐着等候。 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这个女孩的。廊上的门后突然传来门被拉开的声音,有些讶异地回过头,小小打开的门缝之后却露着一个十二三岁左右女孩的面庞,露着不同于源家其他人的平静。 “大哥哥,其实,你和郁人哥哥之间,你才是主导者,对不对?”没有丝毫怯意,女孩端坐在门边,就这么好奇而又确定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为什么会这么想?”并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更是惊讶于女孩脸上不应有的成熟神色,只是轻轻笑着,叶星河回过了头,“你叫什么名字?” “绘里子。”清澈的眼底没有一丝杂质,女孩仰着头看着她,眼中只是她作为男身时的倒影,“大哥哥帮助了郁人哥哥,那么,大哥哥可不可以也帮助我?” 交谈之下,虽并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但叶星河清楚了女孩为什么会寻上她,甚至不像其他的源家人那样对她讳莫如深。 绘里子的同龄兄弟已经在族内开始了身为术士的修行,而因为是女孩,她只被允许学习一些女眷可以学习的课程。例如家务,插花,绘画等对于术士而言无关紧要,却对于新娘而言十分要紧的事务。 毕竟身为源家的女儿,若不是用于联姻,也只是受困于家族,只能成为内眷。因为关于术法与术士的事务,不能随意外传。 而她来找上叶星河,只是想要赌上一把,希望叶星河能够教导她与术法相关的事务。 毕竟叶星河是他们口中的“魔物”,源家的人就算修习得再多,也永远难以真正了解术法。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叶星河只是微微笑着,看向了绘里子,问道:“家中像你一样的女孩子…我是说,像你一样想学这些的女孩,很多吗?” “十六岁的时候女孩们就会被安排婚姻,成年的jiejie们大多数都出嫁了。meimei们…就算有这样的想法,那也会因为没有机会而放弃吧。”绘里子垂下了眼睛,脸上明显有些落寞。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想学?”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没有什么比同龄的男孩差的,再说,明明我也是源家人,为什么我没有学习的权利。”露出了些许难过的模样,绘里子轻声应着,仍旧躲着门后,生怕其他人发现自己与这魔物私联,“如果…大哥哥不愿意帮我也没有关系,只是希望大哥哥不要将此事告诉其他人。” “如果我说了,会怎样?”有些好奇,叶星河问向了她。 “轻的…是被当众杖刑。重的…或许我就会被赶出去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还是让叶星河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沉默许久,她垂眼看着铺满走廊的木板,手摩挲着上方的纹路,然后停留在了某处线条的交界。 “手机录音,迷你摄像头,这样的东西,你能弄到吧?”稍稍回过头,她冲着绘里子笑了笑,“藏在男孩子上课的教室,应该不难。你们家的理论课是什么样的我不清楚,但是你想要从某处开始,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对了,给我纸笔…或者你的手机备忘录。” 接过了绘里子递过来的备忘录,她在上面打了一串字符,微笑着,又将这手机还给了她。 “用这个联系我。” 于是在郁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与绘里子一直都有互通消息。若是绘里子有学不明白的东西,她乐于解答,而作为回报,绘里子则成为了她在源家的暗线。 不仅仅是绘里子,还有其余被源家的术士们忽视的,希望能够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的女孩子。她只是稍微提醒了绘里子几句,绘里子便足够聪慧去主动与她们联络。 原本散于各处的散沙,只是在同样的处境之下,便成为了牢不可破的联盟。掌权者眼中的花瓶,早就已经握住了属于她们的利刃。 “许久不见了,绘里子。”看着眼前长高了不少的少女,叶星河笑了笑,自行解开了身上的束具,干扰了四周的监视器。 眼前的托盘放着的,是尚未被注入魔力的源家器具。绘里子早已向她提过,希望她能够在器具之上伸以援手。毕竟她们在源家不可能拿得到足够的法器,只能依靠这种方法自己制造。 反正源家的器具之中的魔力都是源于他们口中的魔物,交给叶星河,造出来的东西并没有两样。 审视着陈列在眼前的器具,看到了那冰冷的枪械,叶星河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将它们向着绘里子的方向推了回去。 “这个,不行。”说着,她看向了绘里子,扯了扯嘴角,“抱歉,其他的东西会帮你弄好的。” “我就想过大哥哥大约会拒绝我,就是有些可惜,毕竟要把这些容器弄过来并不容易。”绘里子没有多说什么,便将那作为容器的枪械收了回去,藏进了衣袍,“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在这种地方和您见面呢。” “是吗?屋里布置着的不是都是你的人吗,绘里子?”手从最后一个器具上收回,抬头看向了少女,叶星河笑着,“我需要知晓郁人那边的现状。” “您是知道的,今天这样的日子,我们女子一向不能…” “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安排好了吧?”淡然地看着绘里子,叶星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对着她伸出了手。 和这样天生有敏锐直觉,观察事物细致入微,又有野心的聪明人打交道并不是易事。比起自己的小镇里那位想装幼女糊弄过去的二代血族,绘里子这样的人,如果叶星河不提前预测她的行事,是真的会被蒙骗过去。 这样是好事,对于绘里子这样生来就被家族忽视的人而言,她能够生存,更能够争来属于她的东西。只是和她交往会稍稍吃力一些,不过也没有关系。 “还是瞒不过大哥哥。”无奈地摇了摇头,绘里子摘下了隐在发间的一只耳机,递给了叶星河。而只是稍稍听了几句对面的状况,知道了大体情况后,叶星河就将耳机归还了回去。 “我还有事需要去办,这边就劳烦你cao心了。”站起了身,叶星河只是随手甩下了一个自己的幻象,冲着绘里子说着,“应该半个小时内会回来。” “您要去哪里?”没有料到叶星河的动向,明显让绘里子有些焦虑,站起了身,她急忙问道,“是要去找郁人哥哥吗?” “如果事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叶星河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仍旧不会回答,“只是你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家主千古后,我会扶持的人,会是你。” 站在笼中央的少女明显对于突如其来的回应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期待已久,真正听到的时候,却不知作何回应。 “可是,郁人…” “比起下一任家主之位,我更希望他平安。”叶星河轻声应着,嘴角扬起,“如果他想要,我不会干涉。只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争与不争,我的人选都会是你。当然了…前提是你愿意。” 纵然这样聪明的人若是成了自己的对立面,会对自己,对于居住于人间的魔族可能有所威胁。只是不管是她,还是郁人,还是其他的魔族的退路,她早已经都准备好。而且,她也想赌几个不同的可能性。 或是源家仍旧不服女家主而派系分裂,或是绘里子不会成为自己的对立面,或是,在自己这段时间的cao纵之下,源家再无契兽能够作为提供魔力的源泉。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都乐于见到。 “所以,安心修习吧。缺什么告诉我,能提供的,我会尽量提供。那么,晚些时候见。” 笑着看着脸上露出光彩的少女,叶星河踏离了牢笼。 * “许久不见,家主大人依旧…武德充沛呢。”笑着踏入了那被层层防护的内屋,看着地上骤然脸色惨白的男人,叶星河弯下了腰,将他那才用来把内侍打跑的鞭子拾了起来,踢到远处。 “你…你怎么会…” “哎呀,这可是秘密,说出来就不好玩了。”嘴上虽是笑着,叶星河的眼中对于地上的男人皆是威胁,“今天的见面礼我已经收到了,没想到家主大人竟是喜欢这样的礼数。” “说起来,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很久了。” “您是…变态吗?” 笑着看着地上的男人,顺势蹲了下来,叶星河一字一顿地问着。响指声响起,内屋的门被紧紧关上。除去内屋之内的人,没有人能够打开那道门。 “许久不见,王…阁下。”熟悉的声音在她和地上的家主进行友好交流的时候响起,循声抬头望去,是已经恢复了自由身的白虎,从家主身后的屏风缓缓走了出来。看它的样子,皮毛也已经比从前漂亮了许多。 只是它刚才对自己欲言又止的称呼…不愧是魔界的大猫。仅仅是那日一见,它已经知晓自己曾经是魔神的事实了。 这么想着,看向了白虎,叶星河点了点头,笑着,“许久不见。” “阁下和家主随意交谈,我会回避。”颔首,白虎恭敬地对着她行了礼,又向屏风之后退了去。昏暗的房中,留下的便只剩叶星河与家主二人。 “那么,既然家主大人不想回答我闲暇时的疑问,我们就进入正事吧。”端坐在了男人的面前,对着瑟缩而又愤怒的男人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叶星河轻声问候。 “滚开…!我与你这种魔物没什么好谈的!若不是那个没有用的废物…” “您是想指代郁人吗?”凭空凝结成的利刃靠近了男人的嘴,叶星河笑吟吟地看着他,“我建议家主大人好好选择用语。” “…是他把你放出来的吗?我就知道,那个…”像是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可是又害怕眼前的利刃,男人硬生生把嘴里的脏话咽了下去,只是忿恨地盯着叶星河。 “郁人是我的‘主人’,又怎么会允许我胡乱行事?当然是其他想要我胡乱行事的人放的我,您要不要猜猜,会是谁?”身体稍稍向前倾去,叶星河这一次并没有压下眼中的晦暗,而是让这种情绪完完全全传递到了对面的人身上。 “当然了,随便你去查验,到时候要是查验出来了我全部的人,只怕源家要脱掉一层皮。对了,家主大人要不要猜一猜我这一次的拜访,是为了什么?”笑眯眯地看着男人,叶星河问着。 男人不做回答,眼中的阴暗明显是在咀嚼着她方才的话语。 她早就知道家主为了提防几位风头过盛的后辈,对他们早有不满和小动作。而她的话语,只是在他的心中种下更多的疑虑而已。至于绘里子那样在他们眼中只是工具的存在,又在她的指导之下知晓隐藏锋刃,在这个家族内,安稳得很。 “我的人中,有人求我要您的位置,我很难现在就做决定。”她收起笑容,抬起了下巴,“现阶段,如果您愿意和我合作,我可是很愿意让您安全地待在现有的位置上。我要的东西,对您而言也只不过是小事一桩,您的意下如何?”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有选择。”勾了勾唇,叶星河眯着眼看着男人,将手搭在了膝盖上,“毕竟我的能力您可是这个家里唯一见识过的,你知道如果我想要扶持一个人是多容易的事情。” “…” 对于眼前的人,她并没有好好谈条件的耐心。毕竟各种层面上,他们根本说不到一处去,所以对于叶星河而言,不如直接威胁算完。 “我要的,只是你不要再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为难郁人。当然了,像今天这样把我锁起来的做戏我是无所谓,毕竟还是该做做样子给其他的家里人看。只是,像今天这样对家里人的授意,还有平时出任务时让别人给他下的绊子,这些东西,我不想再看到。” 一个早已经破碎的法器被她丢了出来,放在了男人的面前。看着男人的脸更加难看了起来,她嘴角扬了扬。 那是前段时间她在郁人接到命令出任务的时候发现的,在伤到郁人之前她就把这东西破了,然后趁着郁人不注意收了起来。 “我没有告诉他,只是这样的事情,不要让我再发现一次。”笑着收起了地上的法器,她歪了歪脑袋,“很简单的,只要他没有事,我就能保证你安安稳稳地继续坐着这个位置,您意下如何?” “…所以果然是他。” “他还年轻,什么都想尽职尽责。我看他可爱,也只是私心稍稍偏爱他那么一点点。公事和私事,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叶星河笑吟吟地看着男人,站起了身,“只是今天您的人给他搜身了那么多次,又派了这么多的眼线盯着,应该知道他今天根本没有时间来找我才是。” 男人沉默地瞪着叶星河,脸上露出了难堪。想来,是没想到这样细节的事务都被完全探知。 “换句话说,您应当感谢他还在,我还愿意拿他的事务与您谈条件,否则我或许就已经让您死无全尸了。” 冰冷的眼刀落在了地上人的身上,叶星河咧了咧嘴,笑意尽然消失。 “好了,我也该回笼子里了,有什么事我会主动来联系您的。”又是恢复了得体的笑容,她对着地上的男人说道,“对了,有些我的人时常和我抱怨您夜间动静很大。还请家主大人爱护身子,切莫纵欲过度。” “…你!” “没什么事,那就明年再会了。” 没有理睬男人的恼羞成怒,只是轻轻一笑,叶星河的脸上再次恢复漠然的神色,离开了这层层封锁着的屋子。 * “真的没有事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突然这样对你…” 忧虑地问着,郁人心疼地摩挲着叶星河手上和脸颊上被勒出来的红痕,将她揽入了怀中。 早已离开了源家,叶星河也早已恢复了女性的身躯。靠着郁人的怀里,她只是温和地笑着,反握住了他的手。 “当然没事,我反倒担心他们会为难你。不过幸好,一切都还算顺利。”吻了吻他的颊侧,叶星河闭上了眼,脸上皆是笑意,“你们家的规矩可真是多,我看着都要累死了。幸好让我躲在那种地方,不用跟着别人赔笑脸。下一次再来,我可不要再穿什么正装,累死人了。” “都听你的。”虽是笑着,郁人明显还是担忧,轻抚着她的手,却是紧紧抓着不敢松开。 今日的事情,叶星河都不曾告诉过郁人,他只知道自己入门就被关了起来,而不知道她在源家所做的事务。 纵然直视着那灰暗的眼睛会让她有些内疚,可是这样复杂的纷争,又何必将连在家中生活都会窒息的郁人牵扯下去?抚着他的脸,叶星河只是有些心酸,没有她的日子,从前他在家中是怎么过的,她不敢想象。 她能够护着他,她也愿意护着他。只是这样的保护能够持续多久不是她能够说了算的,更不是他能够说了算的。所以每一寸的退路,每一种的可能性,她都会稍稍的触碰,只是让他的未来能够自由选择,也能够安稳快乐。 如果能够一直护着他,对她而言也不是坏事。 只是世界上没有永恒的,在她诞生于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就昭示着这个事实。她的存在,不正是某人打破了永恒的誓约的证明吗? 所以她要为每一个她希望能够保护的人留下可能性,留下就算她不在了都能够安稳的可能性。 手中的小镇早已经被她悄悄系上了平衡魔族与血族双方的协议,这样就算她不得不离开,也能够正常运作,没有任何一方会越过另一方。梅琳达那里她也早就已经尽自己所能提供了一切的掩护,让她们得以存续。海文她不需要cao心,而许桓早在下界就被塞尔文缔结了契约,不会再被上界的神明检测到。 她所忧心的,现今只是郁人一人。 明明决定好隐居之后就不再与世界产生牵绊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 只是…就任性这一次吧。看着郁人的脸,她默然地想着。 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