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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周。宋誉却像是被迎面砸了一记重锤,眼前都是乱冒的金星。在这一刹那间,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想都涌/出来了——男主怎么会知道“无冕之尊”这个书名?难道男主知道这是一本书里的世界了?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个穿书者?男主已经遇到过了?还是男主自己就是穿书者?!最后的这个念头让他几乎绝望了——或许别人会觉得老乡见老乡多么值得高兴。但对于他来说绝不是。他追着这部书一更不落地追到了穿进来的那一天,不是因为这本书有多么爽,推的妹子多么多多么美,剧情多么紧张刺激跌宕起伏。只是因为谢老板,活成了他心里最想成为的样子而已。如果不是那个谢石,无异于让他眼睁睁看着信仰的神灵在面前陨落。不,不对。谢石,就是谢石。他从第一眼就知道,这就是谢老板——那种刀锋凛冽的气质,目无余尘的冷淡,每一根头发丝里都写着,这就是如假包换的、无冕之尊谢老板……宋誉发软的手脚在刹那间生出不知何处来的勇气,睁大了眼,低声喊道:“我还有用!”刀锋在压进他皮肤表层的瞬间顿了顿。微妙而真切的刺痛里,宋誉连咒骂某个乱搞事的同乡的心思都没有了,他喃喃地道:“杀了我会有麻烦的,谢老板,我不值得。”黑衣少年注视着宋誉,像注视堂中一件无生命的陈设。但不知道是哪一句打动了谢石,他眼睫微微一垂,那爿刀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的袖间。他淡淡地道:“说。”宋誉劫后余生,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一手黏糊糊的血。他看着谢石不带情绪的脸,强自镇定地放下了手,想了又想,试探着道:“无冕之尊,是一本书,就是,一本话本,谢老板知道吧?”他一面说话,一面紧紧地盯着谢石脸上细微的表情,然而黑衣少年只是森然抬眸扫来一眼,面上根本没有一点情绪变化。那一眼冷森森的,让宋誉有种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剥皮拆骨的感觉。除了男主是原装男主这个直觉,什么都试探不出来,反而自己的底细都快被这双洞彻的眼摸透了,宋誉干脆自暴自弃,把自己看过的这本书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作为一本点家龙傲天大男主爽文,读者对情节多半爽完就忘了,宋誉能记住的也不过是他印象深刻的一部分,他和假桓康的关注点不同,讲述也多半侧重“谢石”狂纵肆意、杀伐果决的部分,对于那本手札里一个又一个的妹子反而只是依稀记得几个,简短地一带而过。谢石静静地听着,没有人能从他深湖般的面容上窥探到他心中的万顷狂澜。两个人的描述合在一起,他渐渐勾勒出半个模糊的人影。这个人在别人看来强悍无所不能,在谢石眼中,却只是一个无知无觉地被命运安排、荒唐又懦弱的丑角。他轻而短促地冷笑了一声。宋誉打了个激灵。谢石的目光却已经重新落到他的身上,慢慢地问道:“你呢?”连“世界的真/相”都说出口了,别的还有什么不能说。何况男主听了这么多,一点消化时间都不需要,还立刻就有心情关心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牛逼。不愧是男主。宋誉道:“我是个富商的儿子。”他想了想,不知道怎么给男主解释他来的那个世界——差别太大了,男主万一一个不好理解,觉得他言辞不尽不实,一刀把他劈了。虽然是会有一点麻烦,但对于男主来说,也不是解决不了。他道:“我们那边和这里不太一样,我家里有钱,但我哥我姐都挺厉害的,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今年才上大一——可能就像你们这边的,国子监吧。刚入学,我哥给我买了个新车,半路上叫人给撞了。”虽然有些词句谢石并不能全然理解,但大略的意思却是相通的。谢石微微颔首。“我一睁眼,就到这里来了,那时候,这个宋誉,”宋誉指了指自己,道:“给他爹去上坟,回来感冒、感了风寒,可能是没治好吧,我醒的时候,听大夫说幸亏我挺过来了。”他语气轻松,仿佛那些剧变真的如他说的那么轻易度过。心性倒是不错。谢石收回了审视的姿态。宋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觉得忽然有一刻全身都变得轻松起来。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压力撤去了。他不由自主地长长吁了口气,胆子一壮,就准备继续说些什么。谢石却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淡淡地道:“我使人安排你的住宿。有什么话日后再说。”宋誉“诶”了一声,黑衣少年已经大步消失在门外,有男子紧跟着进来,客客气气地请他出门。不管怎么样,大概已经被谢老板……初步认可了吧?-谢石进了留雪楼的时候,侍女正端着一帘饺子从一楼的东明间里出来。看见了他,就盈盈地行礼:“公子回来了。”帘栊因为有人出门而卷起,楚烟在屋里听见了声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出门来迎他。小小少女穿了件月白的夹袄,没有簪戴首饰,只在双鬟上抿了朵小小的白绒花,杏眼微微一弯,叫他“哥哥”。谢石应了一声,随手捋了捋她鬓角垂落的发丝,看着小手上沾得白白的面粉,问道:“这是在做什么?”“槐序姑姑是直隶人。”楚烟笑着任他捏了手,看他垂着眼抽/出帕子来细细地擦,指头因为微痒而蜷缩:“她说在她家乡,立冬要吃饺子,有民谚说‘立冬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谢石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道:“教灶上去做就是了。”小姑娘面上肌肤晶莹如雪,以至于鼻翼也沾了一点粉/白,竟一时难以察觉。帕子擦手都沾满了,谢石索性探了手指,替她把那一点面粉擦掉了。微微粗砺的指腹刮过肌肤,柔润的触感停留在指尖,有种鲜明的反差。谢石不由得叹息。楚烟浑然不觉谢石的心思,仰头笑盈盈地道:“反正也是闲着。”小姑娘守孝在房,平常出门也少,无非是读读书、写写字。女红又伤眼,因为他的意思,连带她平常也并不怎么做了。跟使妇丫头们相处,乐趣总归也有限。谢石心里生了筹算,但还没有规划个章程,也就没有立刻说出口。主仆几个原在东明间里包饺子,谢石进了屋,楚烟就拉着他往西间去,槐序听着外头的响动,亲自带人出来端了热汤水,服侍楚烟和谢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