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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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李允宁难得一觉睡到天亮。 既和云奕说她要出门吃喝玩乐,哪怕今日不跑,装也要装出个欢喜样子。 她换了身素净的白裙,让小圆给她梳了个少女的发髻,正对着破桌上的铜镜上妆时,云奕却忽然来了。 李允宁瞧外面的日头,金灿灿地挂在树梢,现在大约辰时,他应该刚下朝回来。 “你怎么来了?” 小圆正给她画眉,听她出声,吓得手一抖,慌忙抬头,向云奕行礼。 李允宁慢吞吞站起来,敷衍地福了福身,指着一旁两只污黑腐朽的凳子,“这屋子没什么好地方给你坐的,站会儿吧。” 她没习惯给人行礼。两人相处,虽是主仆,她一向没大没小,他睁只眼闭只眼,她也不与他客气。 这破烂房间本来就是他让住的。 云奕站在门口不说话。 李允宁看窗外的太阳金黄得好像刚出炉的酥饼,明晃晃的光线似一丝丝香喷喷的热气,她早晨吃的清粥咸菜,嘴巴寡淡没味。 眼珠一转,灵机一动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逛街呀?京城的鸿运楼做的菜色可好啦,什么糕点饼子,听说还有幽州菜呢……” 她去账房领工钱肯定没有多少,哪去得起一顿饭菜就要几十上百两的酒楼。鸿运楼是上京众多酒楼中的翘楚,那里的奶酪酥饼做得松软脆口,想想都流口水。 她被他欺压了这么久,好歹该补偿她一回。真小气,她出门玩,他居然不给银子。 床上是他的人,床下就不是了? 李允宁这样说,还有一个更深入的目的。他不是怀疑她今天要跑吗,她偏叫他一起出去,彻底打消他的疑虑。 往后把出门变成平常事,哪次再趁他不备,溜之大吉。 云奕却没有她这般好的兴致,他倚在门边,淡淡道:“我今日来,是告诉你两件事。” 李允宁看他一本正色,收起嬉笑心思。 他高大的身形在阳光的映照下,向屋内投射出大片阴影,将小小的她笼罩其中。 李允宁感觉背脊发凉,她不由攥紧手心。 他会说什么呢? 改变主意想娶妻了,或者过了兴头不要她了? 云奕沉声道:“剑南宜州节度使,奉前朝李氏支族一脉为王,起兵作乱,意欲救出旧帝李晔,光复陈朝。” 李允宁不懂朝堂政治,也知道有人拉着他们支族的人起兵谋反,这无疑把在京的嫡族推上风口浪尖,把皇兄如鱼架在火上烤。 她摇头,“这件事和皇兄没关系,他被你们困在逍遥侯府,不可能送信出去,唆使节度使谋反……” “是不是他唆使不重要。朝中不少人上谏,斩杀前朝旧帝,以断乱贼之心。” 李允宁手中拿了许久留着绾发的杏花簪子,“啪”地跌在地上摔成两截。 她怔怔地弯腰去捡,才想到已经断了。 她耳边突然闪过云夫人的话,“趁你睡着捅你一刀”,她自诩不做小人,从不主动伤害别人,可这一刻好想不顾死活拿着簪子戳他和新帝心口几下。 “我皇兄已经禅位了,他都主动把皇帝的位置让给你们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杀他,为什么你们还不肯放过他,为什么……” 她高声喊叫,连连质问,只觉眼里流的不是泪,而是血。 为什么这个世道是这样,他们霸占了你的家园,囚禁了你的自由,到头来,一点活路都不给你留…… 小圆看形势不对,赶忙出去。 云奕瞧李允宁木然流泪、仿佛失魂的模样,撇过脸去,他沉静道:“我今日来,是告知你。你那么多为什么,第一天见面我就回答你了,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呵呵……”李允宁冷笑,“我也是寇……”似想到什么,她一个趔趄扑到他面前,跪下抱住他的双腿,“我也是寇,宜州节度使你们就当是我挑唆谋反的,你们杀了我吧,把我交给百官,我替我皇兄死……” 云奕抚过她脸颊的一滴泪,似有情、似无情地:“你死有什么用,旧帝不杀,贼心不死,叛乱何时能停?” 李允宁“噔”地瘫坐在地上。 他说得这般斩钉截铁,凭什么他就这么笃定? 想到他之前的异常和昨日的试探,她像抓到了什么,腾地直起腰背,大声道:“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想逃跑,故意说这种谎话恐吓我、报复我?” 云奕撇嘴,他微低下头,语气中隐隐带着快意:“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第二件事。朱雀大街的芳菲斋,昨晚失火,烧成一片废墟,我今早觉得影响京城风貌,教京兆尹已将那块夷为平地。” 轰—— 李允宁大脑如被雷电劈中,一片空白。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从她见郑家婢女,到马车上她装傻充愣,之后放下脸面尊严去书房央求他同意她出府,他心如明镜,一直在看她拙劣地演戏。 直到现在,他不想玩了,直接用霹雳手段,彻底摧毁她想逃跑的念头。 李允宁感觉自己像蜘蛛网里的小飞虫,一只翅膀挣开了粘丝,她以为有生路,没想到头顶还有一张更大更密、粘性更强的网,随时等待将她紧紧缚住。 她倏地觉得喘不过气,一手抚上胸口,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皇兄的事是真的……你骗我,你在骗我!” 云奕缓缓道:“前几日我就收到密报,今日新帝才拿到早朝上和大臣商讨。” 他撇了眼窗子透进来的光亮,“这个点,想必京城传开了。你不是要出府,自己去街上听一听。” 如果芳菲斋的事是一道雷电,那他最后一句就如十道雷电打在身上,李允宁眼前眩晕,耳边嗡鸣,她像失去了意识,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唯一的知觉是眼泪打在手背,泛起温热的水花,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云奕背过身去。 小公主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加上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像坟墓里爬出来的女鬼,她皇兄没死她倒像先死了。 他呼吸一窒,在日光下缓了缓,淡声道:“我今天没空去鸿运楼,你想吃什么让下人陪你去。” 李允宁听不清云奕说什么,他的话像一阵风轻忽飘过。她满身心都被那个残酷的事实占据,等云奕走了很远,她回神喊人备车出府。 叛臣打着匡扶旧帝的名义谋反,这样的大事不需要去茶坊酒楼探听,马车“哒哒”地走在大街上,路边的小摊小贩、食客行人议论纷纷。 “新朝才安稳,宜州又要打仗了……” “各地节度使个个想当皇帝,争来争去的。我看当今这位不错,上位后出了不少惠民措施……” “造反就造反,还打着复兴前朝的名义,看来逍遥侯府那位活不长了……” “谁说不是呢,人没了,那些节度使再没正当理由闹事……” “我要是上头那位也容不下,宫里新封的珍妃,听说是前朝的贵妃,哪个男人不膈应侯府那位……” “说得倒是,嘿嘿侯府那位还有个meimei……” “快走!”李允宁不愿听别人对她评头论足,催促小圆。小圆嘱咐马夫往人少的地方行去。 “姑娘,我们去鸿运楼还是回府?” “去朱雀大街。”李允宁说。 她在云府,跟井底之蛙,得到的消息全部是云奕想让她知道的。哪怕芳菲斋真的被毁,她也要眼见为实。 马车一会儿行驶到朱雀大街,李允宁说要去芳菲斋,小圆不敢阻拦,叫马夫到原先铺子的对面停下。 曾经锦绣如花的二层阁楼,像是凭空被人搬走了,只留地上一些烧得焦黑的瓦烁和木头。 旁边两侧的店铺还在做生意,家家红灯高悬、人来人往,似乎没有受到这场风波半点影响。 李允宁看得流泪,这多像她亡国之后的生活,每个人、每个家都如从前一般热热闹闹,只有她,再回不去了。 云奕此举,是对她的一个震慑,对郑译的一次警告。但李允宁好奇,他是如何得知她和郑家婢女的密谋,明明她那样小心。 想起那天在灵台寺她出茅房小圆对她的劝告,“千万不要骗世子”,她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总算明白骗他的沉痛后果。 他像老谋深算的下棋人,前几日就知情宜州打着救皇兄的名号动乱,皇兄要在新帝手里过生死关,而她不可能不管,他仍不动声色地看她费劲心机逃跑,在她自作聪明能与他周旋之时,狠狠给她致命一击,摁死她这颗不听话的棋子。 怪不得云府的下人怕他,她是深刻领教了。 “小圆,你那天说让我不要骗他,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茅房外边看到了什么?”李允宁擦干眼泪,审问小圆。 小圆坐在车门边一个矮凳上,闻言“咚”地跪下,垂头道:“哪、哪天,奴婢不记得了,我什么也没看到……” 李允宁“唰”地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钗,尖头抵在右脸,“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划烂脸,回去说是你弄的,你看他会不会饶得了你!” “姑、姑娘……”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小圆左右为难,犹豫一会儿说,“姑娘我和您说实话,您回去千万别问世子……” “我保证。”李允宁猜测是暗卫跟随,想从小圆嘴里要个确定答案。 “那天有女暗卫,不止一个。”小圆飞快小声地说,李允宁望了望车内周围,小圆说,“平日他们不会离那么近。” 那天特殊情况,陌生地方,又接触陌生僧人,进陌生茅房,李允宁懂。她没想到,云奕在她身上这么花心思。 她拍了拍额头,他本来就是个控制欲特别强的人。 回到云府,李允宁一直思索如何解救皇兄的对策。 如果事情是死局,按云奕对她身子还没腻味的情况下,会毁铺子警告郑译,不一定会把“皇兄要死”的事告诉她。 她活在他的耳目之下,没有他的许可,甚至不能得知外面的消息。一个一无所知、像从前一样讨好他取悦他的通房,总比死了哥哥哭哭啼啼的玩得顺心。 他要了她,应该清楚她的情况,双亲早逝,从小被皇兄一手带大,亲恩养恩,难以言表。 他郑重地提了,就证明这件事有转机,但他想要,她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