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书屋 - 经典小说 - 从陈桥到崖山在线阅读 - 金齐南侵篇

金齐南侵篇

    现在局面很好,赵构知火候到了,18日,魏良臣、王绘被任命为正副大金**前奉表通问使,这回直接越过军方第一人完颜宗翰,去找大金皇帝谈条件!

    而25日,南宋把襄阳六郡统划为襄阳路,升岳飞为清远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襄阳路内所有军政事宜无论大小,全部由岳飞一人负责!等于承认岳飞是襄阳路的藩镇了。 32岁的岳飞成为节度使!南渡之后,岳飞是第5个建节的武将,前四人分别是刘光世、张俊、韩世忠、吴玠…

    这时的岳飞已鹏程万里,高飞于整个南宋军阶之上。32岁建节,这是个太了不起的成就、空前的记录!环顾整个两宋319年,只有开国皇帝赵匡胤可比拟!赵匡胤30岁建节,但严格的说:太祖皇帝做节度使那时是五代十国,皇帝遍街走的时代…且岳飞另有一项荣誉在赵匡胤之上!不久他将荣升少保,世间尊称他时再不是太尉了,而是“岳少保”

    如此功业,不枉了近十年间奔波离乱!当然此时的岳飞也不会想到:32岁建节,在7年多后的风波亭惨案中,这将成为他‘莫须有’的罪名之一…你一外臣、武将,竟敢自比太祖皇帝?

    而现在,嫉恨之火已在‘中兴四将’另三员大将的心里熊熊燃烧,搞得岳飞不知怎么办才好…

    其实岳飞对这股无名嫉火是有所提防的,军队里论资排辈现象比官场里还要严重,他从一个大兵一路登上巅峰,拥有属于自己的强大部队,这期间什么没见过?他知道招人嫉了,一直在找机会弥补…

    平时太忙。没法见面吃饭,没法沟通感情。岳飞只好频繁地给张、韩两人写信。在信里他姿态摆得很低。这也是现实,在这个阶段里,他军衔比两人低、年岁比两人小。既是下级又是弟弟。低点才有利于团结…

    却不料这样也出事!写信就要写字,提到这事让人沮丧。三大将都是老粗出身。韩世忠要到晚年才突然爆发出文采,诗词翰墨独具一格。至于张俊,某次他和刘光世陪着赵构到一座庙里玩,方丈凑趣请他题字。只见张俊老脸憋得通红,半天不落笔…这哥们根本不会写!刘大衙内总算好点,拿笔跟拿刀似的,弯弯曲曲留下自己的签名。而岳飞字体风骨凌然,结字追慕北宋第一大家苏轼,单以书法论都是一代高手!

    这样的字拿在三位老粗手里,会是啥效果…直娘贼。这厮写的到底是什么?为啥俺看不懂?

    这些信在三大将的妒火中注入了新燃料,他们自卑了!双方矛盾在加深,而矛盾在赵构的干涉下,变得更深了!

    实战得出结论。岳家军是宋军中最强的、也是最听命令的。赵构考虑到以后的安全问题,决定给岳飞个新任务:去剿灭洞庭湖匪患杨幺!鼎州知州程昌寓自上游进兵、荆南镇抚使解潜率兵船,协助岳飞剿匪。而王燮则率所部兵马回驻江州。

    三大将一听这事,立即火冒三丈。说实话:在收复襄阳之前,宋廷如派岳飞去办这事,他们肯定站边上笑嘻嘻等着看热闹,乐得让岳飞去栽跟头。可这时不行,八百里洞庭湖的势力是如此庞大,不仅让南宋灰头土脸,难以收拾,连伪齐那边都把他们当盟友看…如岳飞真的成功了,其实力立即会上升到与他们同等的程度,甚至超过!

    9月1日,富谟被任命为江南西路转运副使,负责供应岳飞大军的钱粮。3日,赵鼎任命耿自求为川陕荆襄都督府随军转运副使。

    荆南制置司统制官王概在鼎州城外叛变,西奔桃源县。4日,县寨统制官李皋派小将龚亨率乡兵杀死王概、击败叛军。而荆南制置使王燮也率兵追至桃源县,得知叛乱已平,就责问李皋擅取叛军器甲之罪。李皋又将同样罪名责问龚亨,龚亨不得已,亦叛。鼎州知州程昌寓知龚亨勇猛善战,又知这事纯是王燮瞎搞搞出来的,于是手书一封,劝降龚亨,龚亨得以复归。

    19日,魏良臣、王绘辞行,赵构郑重强调:一定要亲切友好“卑辞厚礼,朕且不惮”连俺这个皇帝都不在乎脸面,你们也别太计较了…另外向金国皇帝说明襄阳本是故地,岳飞只是收复,并非对大齐、大金有什么存心,另外则请求金国将宇文虚中放回来…

    众使者请示议和的最高价格,一位直学士走上前,很有传统地、像澶渊之盟里那样在胸前竖起了五根手指头。大家心领神会:50万…这个价比当年给大辽国的多多了!

    可同日,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在伪齐知枢密院事卢伟卿的再三请求下,调集五万大军,以完颜宗辅为左副元帅、完颜昌为右副元帅、完颜宗弼为前锋,与刘豫长子刘麟合兵,发动了南侵!刘豫甚至放出话来:此战要扫平江南,使“**混一”

    本来的南侵计划是从颍州顺昌府出发,攻下淮南西路的庐州合肥、和州历阳,在采石矶渡过长江。后来李成提出建议“这样就要由山东供给粮饷,走陆路十分困难。且还要防备岳飞从襄阳出兵断我后路。不如沿汴河顺流而下,可直抵淮南东路的泗州。大军驻守泗州,分兵往攻滁、和扬诸州。之后兵分三路渡江:西路从采石矶渡江攻金陵、中路从瓜洲渡江攻镇江、东路走海上,直捣南宋”部署就此决定,联军到达泗州后,由骑兵攻打滁州、步兵攻打承州高邮军。

    消息传来,宋廷举朝震恐。百官们异口同声要求赵构“散百司而他幸”说白了就是:你老兄要死要活,自己想法,快离开杭州闪远远的。俺们这些当官的也自谋生路,休想大家陪你一起死…树还没倒,猢狲先散!

    赵构沉默不语,成熟的皇帝从来都不会被臣子们煽动。他在静静想着自己心事。不久他终于等到了一不同的声音:参知政事赵鼎力主迎战,且提议把战争直接提升到最高规格,由皇帝赵构亲征!淮河区域即是决战地、长江防线是生命线,绝不允许战火再次烧进江南腹地来!

    除了赵鼎。大将张俊也说了句话“现在逃有什么用呢?只有向前。才有生存的转机。应聚集天下精兵于平江府,保卫此城”这才打消了赵构欲再次避难的念头。赵鼎本来预定10月7日要离朝赴蜀的。现在也被赵构严命留下。

    24日,首相朱胜非被罢。25日,金、伪齐联军开始分兵渡淮。联军的首攻方向是淮南东路,这是淮东宣抚使韩世忠的防区。这很好。韩世忠不拒绝任何挑战,他厉兵秣马,只待厮杀…可身边突然间空了!26日,楚州知州樊序弃城而逃。韩世忠不得不从高邮军南撤,渡过长江,退保镇江府。27日,赵鼎升任首相兼知枢密院事。28日。沈与求升任参知政事。

    赵鼎四岁丧父,由母亲抚养长大,进士出身,在升任首相前没任何可记录的政绩。在如此风起云涌、天地变色的大时代里。他跟着大队人马从开封逃过长江,居然啥事也没参与。这人得低调,或懒惰到什么程度呢?

    这样一个人居然成了首相,这只能说他是一幸运的替代品。赵构已是大宋朝的第10位皇帝,论帝位之不稳,他高居第一!比不孝的养子宋英宗、篡位自立的赵光义都飘摇,导致他换宰相的速度也宋朝第一!

    据实而论,赵鼎只是他随意选的一轮换棋子。但赵鼎却是建炎南渡以来最强硬的一位首相,之前每位宰相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智慧,无可否认,连黄潜善、汪伯彦之流也能算得上生存智慧高深的人。更不用说朱胜非能把敌人玩残的斗争智慧…可对外敌有勇气的却只有赵鼎一人。由此而论,他才、德、智、勇兼备,以前之所以沉默,必然有他自己的理由。很可能是他不想露头?

    这时赵鼎以首相之权力压官场,第一决策抗战。第二复职张浚。第三…请太监吃饭。太监集团在苗刘兵变中大受摧残,可底气还在,赵构仍是那么的爱他们、信他们,搞得是否亲征都得和太监们亲密协商后才会生效…

    赵鼎在都堂摆了一大桌,和十几个顶级太监聊了好半天,才算让太监们点头答应在某些问题上闭嘴。

    10月1日,朝廷接到韩世忠的战报,赵构突然间大发神威,发表亲征宣言“朕为二圣在远,生灵久罹涂炭,屈己求和,而虏复肆侵凌。朕当亲总六军,往临大江,决于一战”说得非常好!既孝顺,把之前所有的妥协退让、懦弱无耻都归于怕囚在远方北国的父母兄长等亲人受苦,又彰显了自己的决战气度!

    这是他百试百灵、可向当时、向后世、向所有崇尚孝道的中国人交代的理由。无论遇到了什么,赵构都在这个大前提下说事!

    之后,命张俊率部驰援韩世忠、淮西宣抚使刘光世移驻建康城。2日,参知政事孟庾受命为临安府留守。神武中军500人、统制官王进所部、殿前司忠锐第五将、临安府将兵皆留下,听孟庾节制。

    4日,赵构亲写手札给韩世忠。韩读诏感泣,再率兵马渡过长江,准备死守扬州!张俊则被紧急任命为浙西、江东宣抚使。5日,范振、逢汝霖分别被任命为江南东、西路转运判官,负责筹措大军的后勤事务。8日,命沿海制置使郭仲荀总领海船。

    皇帝、首相,一言九鼎,百官们没人再敢异议,只是合伙提出了一貌似很实际的难题:想打可以。由谁去打?难道要皇帝既亲征,还自将吗?

    这问题很刁钻,南宋自从富平之战后就再没一个军事上的总统帅,在每个敏感地区,都是由某位大将全权负责、自负盈亏。实行上南宋已对各战区失去了控制,只能坐视成败…这时想找个人出来当总司令,谈何容易?

    赵鼎则直接点将——张浚!此人是富平大败的主要责任人不假,把西军百年荣耀的牌子毁掉也是真的,甚至于搞得川陕大地极度危险,差点波及江南,覆灭宋室,这还是真的!

    可这时,也只有他才能承担重任!因毕竟他是有经验的!张浚复出,重新成了军事一把手。这时他无限感激赵鼎。没这位首相,他不知要熬多久才能重回权力中心…

    11日,佥书枢密院事胡松年受命,先往镇江、建康,安排皇帝亲征诸事宜。而同一天,前往金国和谈的魏良臣、王绘一行也在镇江府渡江。12日,在扬州城见到了韩世忠。韩向他们出示了赵构让他移屯平江府的伪诏之后,让陈桷、董孜两人陪他们吃饭,送他们出北门。当晚,魏良臣一行留宿扬州城西北20多公里的大仪镇。13日晨,继续北行。韩世忠估计他们已走远之后,紧急召集全军,先在自己后方伐木立栅,自断退路。之后在大仪镇布成五阵,设下20多处埋伏,命令全军:听到战鼓声,即向金军发起攻击!

    而魏良臣等一路北行,遇见数十金骑,执弓箭而来。魏良臣大叫“别射别射!我们是来议和的”金兵就把这一行人带回到大仪镇西北不到3-公里的天长县。金将聂儿孛堇问“你们皇帝呢”“在杭州”“韩将军呢”“本来在扬州。我们来时,亲眼见他出了东门,往南面的瓜洲渡口而去。现在大概已到镇江了吧”“如议和不成,你们的韩将军会发动进攻吗”“此乃兵事。我等使臣不知”“秦中丞何在”“温州”“听说他已做了宰相,可后来为什么又被罢了呢”“是秦相公自己辞职的”“很好!你们先休息一下。等我们的元帅完颜昌到了之后,马上与你们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