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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听你说晚安

    又过两日,算起已经被绑四天,除去晚餐,她很少见到他,他好像有事忙,一早就离开,她能在别墅自由活动,偶尔听见马仔说话,总在说什么货,还有条子之类的,她听不懂,不过对她来说皆大欢喜,忙去吧,最好忘掉她的存在

    可是,他根本没忘,不知道是投其所好,还是没追过女人,没什么新鲜招,每天一束花已成惯例,上一束还没枯萎,下一束就送来,日日不重样,她不去管

    起先,她是忧心忡忡的,被困在这里,谁知他会做什么,反锁门没用,装哑巴也不是长久之计,真能活活把人愁死

    提心吊胆熬过两日,她发现他没有逾矩的意思,只是很喜欢和她聊天,单方面聊天,她很少回应

    他想的什么,下一步要怎样,她全然不知,看不透

    她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事,想上辈子,想这辈子,还有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她何时才能弄明白

    第四日傍晚,天气不佳,处处消极,平日能放眼望到的高楼海港,也被天深深浸泡,分不出谁是谁

    她照例下楼吃晚饭,做做样子罢了,证明她乖,也表表诚心,但实际上,她每分每秒都在想出逃法子,暂时还没头绪,那就先铺垫着,总之来日方长,她不信逃不出这一亩三分地

    绕过最后一根罗马柱便是餐厅,她先一步停下,用柱子做掩体,探头探脑张望,没预测到突来的头重脚轻,尖叫噎在口中,她已被抱起

    哪怕知道是谁,她也吓得花容失色,这王八蛋,天天神出鬼没,会遁地是吗

    他倒是怡然,脚尖碾地,抱着她旋了一圈儿,她穿着下人采购的睡裙,蓬松的宝蓝裙边扬起,散开幽幽暗香

    怀里抱她,他走得又轻又快,像踩踏鼓点,跳恣意的恰恰,中厅金碧辉煌,珍宝文玩无尽数,巨型水晶灯高高悬挂,一层叠一排的灯坠儿呈塔状

    他是够潇洒,可江娴都快被晃吐了,她视觉七零八落,瓷砖和壁挂装饰本来就金灿灿,她又跟坐跳楼机似的,晃来闪去,满眼冒星星

    被放到椅子上,她扒住椅背,手指勾镂空木条,缓了又缓,终于感觉回到地面

    她幽怨扫视“你是捡着钱包了吗”

    多日相处,她也有了对付他的策略,他进她退,以保人身安全,他退她进,为出口恶气,真的很实用

    “捡钱包有什么美的,上街捡个马子回来,才叫人生喜事”靓坤已经落座,醒酒器中流动着褐红液体,他斟上两杯

    高脚杯递到餐桌中间,江娴只能伸手去接,一开始没明白他的话,握住酒杯后,忽然醒悟,她不就是他从街上捡回来的女人吗,挺来气的,她恶狠一瞪,酒杯不轻不重磕桌子,飞溅几滴红液

    晚餐很愉快,江娴埋头吃饭,他还是如之前,夹菜,盛汤,凡是带皮带壳的食物,他都揽下剥的工作,她是冷漠的,但时而也恍惚,男人做这些不算奇事,但是他这种男人做,真是让人寒毛倒竖

    至于什么事让他美成这样,她懒得问,无关紧要的,后来也知道了,旺角地下赌坊开业,三天创收益新纪录,那些老字号的赌坊,居然一夜之间被比下去,她倚着栏杆看戏,进出的马仔手下更多了,一沓沓合同条约往书房送,还有摞成小山的皮质手提箱,里面装的无非是钞票吧,她咬着手指头数,这家伙发横财了

    躺着太无聊,她瞥刻花挂钟,十一点一刻,又熬过去一天,早知道就多昏迷几天,也不至于这么难熬

    她披上外套走出卧室,想去院子溜达溜达,室内闷得她难受,可活动的范围也就那么点,前院后院有几座花坛,几颗梧桐树,树上有几个鸟窝,她门儿清

    经过二楼中厅,她发现楼下异常热闹,这是怎么了,她扶着矮柱上的大理石圆球,眯眼瞧去,看来还是赌坊的事,聚集的人估计都是场子里的,来找他议事的吧,很忙的样子,叽叽喳喳的

    这么吵,她散步的心情没了,回去也是躺着,跟坐月子似的,再躺四肢该退化了,她两条胳膊搭着栏杆,看楼下来往匆匆的人

    一个女佣经过,不解的问她“江小姐,您找什么”

    江娴抚弄发尾,淡淡说这是要开联欢晚会吗

    “这两天赌坊开业,大小事都等坤哥定夺呢,您瞧,这都大晚上了,这群人还不能回家睡觉呢”女佣与江娴并肩,身量高出她半头,故此低着头说话

    她指向下方相对隐蔽的一角,大红大紫的礼盒堆成一人高,有的大有的小,参差不齐,挂画似的东西包着艳色绸缎,木头箱子有黑色英文喷漆,像是红酒

    江娴还真没注意到,这么一说,她踮起脚朝那边瞅,好家伙,先不提礼品艺术品,罗列的整箱洋酒就够大数,都是家喻户晓的高端牌子,还有黄鹤楼香烟,她是懂烟的,都没见过那款式,估计是市面买不到的,这是多少人的贺礼,数不清吧,这家伙势力果真大,手底下场子开业而已,就有这么多人上赶着巴结

    “花篮横幅之类的早就送到旺角去了,这些东西太招人,得藏着来”女佣叹气

    江娴淡淡嗯,没做评价

    女佣站着不走,像是有话没说完

    江娴支着下巴,冷眼看一楼的喧哗“有话说”

    “江小姐,场面上总是要交际的,正好今天宾客多,您何不露个面,稳稳地位”女佣观察着她的反应

    江娴鼻腔溢出嗤笑,她冷淡俯瞰那扇虚掩的书房门,来宾出来进去,好不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总统办公室呢

    她撇开手中头发,飒爽迈步,一眼没多看,走上楼梯

    她又回床上躺着了,盯时针滴滴答答的转,女佣的话,怎么回想都是笑话,的确,在谁看来她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她的苦呢,谁来懂

    她正想着,嘲笑着,突然被巨响惊到,闷而巨大,半秒之内,昏沉的卧室被照亮,好似晴朗白日突然闪现,庭院的人群开始sao乱,她骤然警备起来,是外面传来的,她从床上翻滚下去,来不及穿拖鞋,光着脚丫跑进露台

    她猛拉开窗幔,又是一声闷雷炸开,接下来的画面使她愣住,七彩烟花铺满天际,炸开鲜艳锦绣的娇花,不,不是一束,无数金色光束射向夜空,向四面八方延伸缤纷的枝条,她还没把一口气喘匀,天已经盛开锦簇花团

    僵固好似冰雕的她被姹紫嫣红笼罩,烟花还在放,朝天喷发的光点接踵而至,院内宾客纷纷惊叹,无人不高高仰着头,生怕错过任何一秒

    又迸发一大片花火,她发病般冲过去,差点被门槛绊倒,离漫天烟火越来越近,她紧紧攥着石砌围栏,已经不能再上前,她只能使劲将上半身探出,瞪圆的眼睛在人堆里扫刮寻找

    正中央的玫瑰花圃前,是与绰影重合的身姿,他比怒放的花瓣更好看,金色睡袍炫目,单单是这颜色,一般人就驾驭不了,他竟还嫌不够夸张,银白的花纹刺着,纨绔浪子的风华,他是最佳代表

    瞬息间,又有千万朵蓓蕾绽开,熄灭一朵,下一朵即刻补充,放眼所及满是绚烂,江娴的耳畔和神经线在轰鸣,含着秋水的眸子里有这场绮丽之梦的倒影,烟花盛宴将人与天的距离缩短,她犹如翱翔在广袤苍穹,万物皆触手可及

    她的视线模糊了,天上的绚美景色覆一层水雾,去年除夕,她整夜守在窗前,她在期盼一场烟花,甚至是吵人的鞭炮,可惜上海这座大都市的法律不近人情,连春节都是冷冰冰的,她固执的等待,直到卧在飘窗上睡去,家中没有一丝亮,巍峨耸立的东方明珠伴她入眠

    芝麻大小的事,她应该忘掉的,怎么就耿耿于怀

    1992年,9月22日,香港尖东,今夜没有星子,连月光都微弱,应是要降雨,世间闷沉

    但她却成为被光明眷顾的宠儿,置身难得一见的宏大美景里,落寞的夜被点亮,她的荷叶裙边在飘扬,花边领口镶嵌洁白珍珠,流光溢彩,灿若繁星

    其实那一夜没有白等,她想

    主角和策划者遥遥对望,暂停了光阴的流逝,他人各类各样的话语淡去,保留下来的,只剩他和她,以及瑰丽的天空花园

    情不自禁,她的杏眼弯成月牙,想起晚饭时曾埋怨天气,他听后只笑,没成想,是藏着惊天密谋呢

    她手肘支撑横栏杆,托着腮仰望,算来足有许多年没看过烟花,她贪恋着,知道总会收尾,所以她不忍离去

    等到消失的那秒钟,这夜晚的温度又会回归零度吧,她眼里的光暗了

    夜的幕布如点缀璀璨彩钻,装点跳跃的瑰丽珍宝,她还在凝望,忽然间转过身,眼前不是印象里的铁艺桌椅和推拉门

    而是方才在生花天地屹立的他

    她才没有被吓到,她早就发现那刹金色从庭院消失了

    他丢弃赌坊的事情,抛下贺喜的人们,来陪她了

    攀缘白色蔷薇的屋檐外,烟花竟然仍在放,没有尽头般

    “你要是把哄女人的花招用在正道上,香港早就姓李了”江娴的眼是红的,她躲避正面交流,急急扭过身子

    靓坤身后出现一簇尤为盛大的琼花,他的眉目忽明忽暗,削薄的唇阖动,笑说香港没姓李,证明这不是花招

    “那是什么,jian计”江娴听笑了

    “我没读过书,但花招的意思还是懂的”他背风点烟,雾散在晚风里

    他吐出浓稠的烟“欺骗的,虚伪的,从自身利益出发的”

    江娴扑哧笑“自我介绍呢”

    “骂得太轻了,配不上我”靓坤的手抖动,烟灰飘浮着下坠

    江娴怔了“原来你是上我这儿讨骂来的”

    “你骂得好听,我上瘾”他的笑很低

    车轱辘话,说到哪辈子算完,江娴免费赠送大白眼,想了想,问赌坊生意顺吗

    这话出口,她就后悔了,关她什么事

    他亦是没想到,弹烟灰都迟疑“香港的娱乐产业很久没有出彩的了,适当换换血,效果很显著,加上旺角本来就是我话事,事情处理起来也趁手,很顺”

    “你很爱钱”江娴是语无伦次的,没想到他说那么多,她一个女人,哪听得懂这码子事

    很短四个字,靓坤的眼神明显发生波动,他嘬着烟,眺望海港和楼宇,细想着她随口扯的问题

    “爱,做什么都需要钱,这世道,没有钱寸步难行,你有钱,别人争先恐后给你当哈巴狗,你没钱,什么货色都想上来踩你一脚”他嘴中的烟在喷薄

    他略偏头,看向不言语的女人“你十一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念书啊”江娴脱口而出,怎么问这个

    不知不觉,他的神再次被牵走,每次看她,他都会沉醉,撩头发的小动作,居然也是风情的,他像半梦半醒的抑郁者,又像大醉的酒鬼,缓慢说我十一岁开始混街头,没有富有的爹,没有大佬罩,挨打,受欺负,被人呼来喝去,比吃饭喝水都平常

    这使江娴真实的一震,她惊望诉说着的男人,刚毅的五官,令女人神往的冷酷气场,如果阳台没那么静,她还以为是自己幻听

    可是,为什么要告诉她,他有多好面子,她太知道,如今他手眼通天,这些惨痛的过去,怕是那些亲眼见过的人都不敢提及,他怎么会揭露伤疤,还是对她,一个女人

    “那时候,很多人取笑我的名字,乾坤,像个古代帝王的盛名,我这种废物怎么能相配,叫了个这么威武的名字,却跟在别人后边当小马仔,真侮辱这两个字”他念自己的名,也回忆着

    他骤然狂笑,丝毫不忌惮,宾客正在散去,仍在花园谈话的,或往外走的,都被这阵诡异的笑吓到,本能的抬头寻找

    凭空来的窒息感,江娴瞳孔发生地震,她屏息凝神,定定看他

    他的笑还没淡化“我忍着,当没有尊严的狗,我告诉自己终有一天会苦尽甘来,后来我用尽手段加入洪兴帮,为了争旺角揸fit人,我差点把命搭上,后来我风光了,战功累累,那些以前瞧不起我的人,见到我掉头就跑,狼狈得像下水道老鼠,别人再谈论我的名字,都会感叹我命里带富贵,生来就是当大哥的命”

    江娴混身血液凝固,她愕然倾听,连眼都不再眨

    “娴,你了解洪兴吗”他的追忆中道而止

    “规模很大,别说是你们这些堂主,就算是最下面的小弟,顶着洪兴社的名衔都能耀武扬威”她想着,也真是这样

    最关键处,她支吾其词了,对他来说不是好词,她悄悄窥测,他还在望她,深情蜜意,说的是帮派的正事,她却在他脸上找不到严肃

    她受不了这种目光,头颅低下去了“忠义正派,规矩很多”

    这句话击中靓坤内心,他的唇更扬,这丫头,总能说到点上

    “十多年前的入帮仪式,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我跪拜关公,我发誓说我李乾坤这条命都是洪兴的,肝脑涂地,粉身碎骨,我都不会背叛洪兴”吸完的烟头被他砸向地面,跳跃的火星子割破寂寥

    他的凝视泛着寒芒,手指摩挲扳指“我敬蒋天生酒,尊他为我此生唯一的大哥,他很满意,我的能力和头脑不是吹嘘的,得到我这张王牌,可以加固他的基业”

    江娴六神无主的到处看,指甲抠栏杆的白漆皮,越听脑子越乱,都是她不能产生共鸣的经历,她也没法去辩证谁是谁非,以她的性子,应该充耳不闻,或者赶他出去,可今时,她双腿被灌铅似的,挪不开一步

    犹如惊鸿大梦降临,一波又一波穷凶极恶的嘶吼,刀锋闪动光芒,港岛长街被人影盖得密不透风,他是众人之首,那般威武,她能想象

    走出梦境,她的战栗更加显而易见,这里不是2021,她也不是喝着汽水趴在床上,用iPad看老电影,这个人,这刻就真真实实的站在她身边,太近了,又太静了,她甚至能感知他平稳的一呼一吸

    又是一支烟,靓坤按下打火机,裹着横七竖八烟丝的顶端被焚烧,一厘一厘融入火焰,他吸食着继续说“为洪兴做事,有了后盾也衣食无忧,我应该知足,可每每看见高傲的蒋天生,还有那把显眼的椅子,我的心开始痒,人都是贪婪的,我这种人就更是了,区区堂主,怎么让我满足”

    这是句没说全的话,他沉默了,江娴大梦初醒,她想做到面无表情,可却是装也装不出

    他说话了,唇间不断溢出薄雾“我好赌”

    江娴的心倏而绷紧,他戏虐玩味的三字,化作千万支锋刃的剑,刺进她不堪一击的血rou,她神色复杂的脸扭向他,他也在同一秒钟内精准回望,炽烈的目光相向而出,在交点打成结,洪水般冲击,无人可挡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

    将来的一日,他定会以小博大,赌他的命里到底有没有这滔天的福气

    残暴的亡命徒,怎么会甘心低人一等,如果得到小小成就就止步,他怎么对得起曾经的艰辛

    他哪里是凡人,他就是头狼,驰骋万里草原,追捕一切想要品尝的猎物

    这样的他怎么会有善果,若是有,数万屈死的冤魂会闹得天上宫阙鸡犬不宁

    地狱轮回十八层,浮屠塔七千层

    今生又是何生

    江娴咽喉涩痛,不该同情他,他哪里值得,就算不论他犯下的孽,光是囚禁绑架,都够她记恨一辈子

    话在她嘴边几番回旋,可还指着快要抽泣的她说出来吗,都是徒劳

    夜已经深,海港的灯塔暗下去,庭院的灯彻夜长明,也照不亮这方土地,她刚刚想说些什么,忽的被力量牵引,一个没站稳,踉跄朝前跌去

    “你很怕我”他胸膛guntang,怀抱的她却冰凉

    这句话使江娴发懵,她扬起下巴,不知如何作答

    他触碰她眼尾,轻轻一擦,指尖多了滴水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泛滥水汽,哭的又是什么,还是和第一夜一样,哭失去人身自由,哭他不是个东西吗

    她答不出了

    僵持的拥抱中,靓坤抚过她锁骨,激起她的哆嗦,可他没有向下,反而悄无声息的绕过她颈子,手法温柔的打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怕我的人很多,但你不该”他细声说

    江娴无言仰视,粉嫩的唇弯起,无奈又觉得好笑

    他啊,颠倒黑白的混账

    但她没法绝对的判断,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仍旧没有回答,靓坤的心沉了沉,没再说什么,他踏着细碎的暗亮跨出阳台,平缓轻盈的脚步,落于地上是脆生生的,可是却叫人尝到没法言表的颓废味道

    他已然走到门口,把手噔一响,门打开大半

    江娴是没有去管他的,见他要走,她一句话没说,这会儿已经跳上床,准备钻被窝睡觉

    可他怎么停住了,她狐疑瞥去

    “你累一天了”她犹豫着,是在轰他走,还是关心,她也不知道

    “想听你说晚安”他靠着墙壁

    江娴以为自己出现错觉,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跟长不大似的

    太不对劲了,她头皮发麻,赶紧滑进被子里,把脸蒙得严实

    又被忽略,靓坤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远望床铺上的小粽子,他眉宇间现出笑意

    “晚安,不听话的小孩儿”他半个身子已在门外,还是没急着走,想再等一等,说不定她会回应

    “王八蛋”江娴隔着被子喊

    门轻轻合拢,他由浅及深的笑声淡在空中

    江娴探出脑袋透气,看见空落的门厅,想起他方才的幼稚模样,她也笑了

    她熄了台灯,盖好被子想要入眠,想起某事,心间犹如朔风四起的岸边,残花满地,湖水粼粼

    烟花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她竟浑然不觉

    当时还担心会失落,毕竟再次处身暗中,换谁也不会好受,而她又爱多愁善感

    谁知他突然造访,将她身心都吸引走,楼外的奇景,居然被她忘却了

    她阖上眼

    王八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