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响强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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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强,你怎么还敢来敲我家的门。” 这是六个小时之前,李响扶着门框,冷眼看着笑眯眯的高启强,说出的第一句话。 他从猫眼里看见高启强时,还不是这样的冷酷表情。他先是不可置信,等看清门口的人确实是那个害得他辗转反侧的罪魁祸首之后,他使劲地揩了把脸,压下去自己那副想哭又想笑的丢脸相,呼出一口积压许久的郁气,才板好脸,拉开了门。 听到他不留情面的开场白,高启强似乎有些尴尬,扬着的嘴角不知道要不要放下来。 “李队,没这个必要吧,都什么年代了,分手了也能当朋友……” “分手?”他简直要被高启强气笑了,来势汹汹迈出门把人逼退了几步,高启强的腰都抵到了楼道的栏杆上。 “高老板,你觉得咱们之前,算是在搞对象吗?” 高启强抿着嘴唇不说话了,李响也懒得兜圈子,直截了当下了最后通牒。 “高总,你今天大驾光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如果你是有公事要找我或者要自首,请明天上班时间去警局。” “……是私事。”高启强垂下的睫毛微微打颤,说话时眼睛只敢看他的喉结,显得很没底气。 “哦,是私事啊。”李响从喉咙眼里挤出一声冷笑,站回了屋内。“我跟你,没什么私事。” 说完,他就干脆利落甩上了门,把傻眼的高老板挡到了屋外。 他对自己说,他这么做是对的,高启强这厮突然找上门,肯定没安好心,来者不善。他吃过一次亏,栽了那么大的跟头,两个人还在警局里闹得不可开交,按理说他是绝对不会再受这个阴险小人蛊惑的。可偏偏老天不开眼,非不让他坚定立场,不让他继续当与邪恶的性感男人势不两立的正义警察,非要残忍地把高启强的伤疤剖开展露在他面前。 是老天爷在逼着他心软,逼着他动摇,逼着他犯错误。 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高启强对他来说有多危险。他居然会为了高启强,漠然地注视着重要证人的生命随着血珠的坠落一点一滴流逝。 这样的自己,让他既陌生,又恐惧。 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他想。 不能再给高启强,扰乱他的心智的机会。 他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又弓腰趴到了猫眼上。高启强还没走,蹲下去缩成了一团,抱着自己的腿,将脸埋进了膝盖之间,肩膀耸动,好像是……在哭? 他刚才……有那么凶吗?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猛地拽开了门。果然,那一团被高定西装包裹着的小东西正在隐忍地呜咽,可怜兮兮的,弄得他有点手足无措,走过去的时候差点同手同脚。 “……真哭了啊?” 他想去拉高启强的手臂,被人一把挥开了。 “行了,要哭进屋哭,别在这给我现眼。” 没等他话音落地,高启强就利索地站了起来,漫不经心拍了拍西装上的褶皱,脸上干干净净,除了狡黠的笑容之外什么都没有。 “谢谢你,李队。” 堂堂建工集团高总,居然靠装哭来骗人开门。 他一时无语,都不知道到底是高启强更丢人,还是他这个轻易上当的刑警队长更丢人。 这人就这么厚着脸皮登堂入室,从鞋柜里找出自己的拖鞋换上,还和以前一样把皮鞋踢得满地飞。他忍着怒气把那双红底鞋摆好,抬起头,高启强已经进了厨房,打开橱柜,把自己之前放在他这的白葡萄酒翻了出来。 “勃艮第的干白啊,不能存太久的,果香味都没有了。我去年送你的,你怎么一直没喝?” 他扯了扯嘴角,皮笑rou不笑。“这不一直想着,等把高老板抓捕归案,再当庆功酒喝吗。” 高启强把葡萄酒瓶顿到桌上,恶人先告状,自己抢先一步摆上了脸色。 “李响,你能不能别老这么针对我。是,我一开始是骗了你,但也没真让你吃亏吧,你又没受什么伤害,反而是我被你像个狗一样铐在警局里展览,我都不计较了,你就不能大气一点啊。” 我没受什么伤害?我还没受什么伤害?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掉了多少头发吗?我要不是底子好,我三十出头就谢顶了我! 李响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想把高启强手里的杯子夺过来。等走到近前,看见了藏在领口丝巾下的红色痂块,他的怒火便渐次脱落,暴露出了隐隐作痛的疮口。 今天白天,安欣已经在会上汇报过了,高启强坚决不承认自己被绑架了,对身上的伤也给出了合理解释。说到合理解释这四个字时,陆寒还颇为古怪地看了自己师父一眼,傻子都能猜出来高启强给的解释是什么。 那晚高启强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和安欣,乃至大半个警队,都心知肚明。可高启强依旧要强撑着假扮若无其事,不仅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自尊,更有可能是为了保住,比他的自尊更重要的人。 “那天在废品站,对钟阿四和李宏伟下杀手,救走高启强的,一定不止那个冷藏车车主一个人。”安欣站在会议桌前,冷静沉稳地分析道。 “按照杀人风格来看,杀死钟阿四的,和之前杀死李顺,戴永强的,应该是同一个。下手够稳够准,一招毙命。而意图杀死李宏伟的那个人,下手则比较残忍,也没什么章法,就是想让李宏伟受更多的折磨。” “我在调查高家兄弟的社会关系的时候,注意到了高启盛走得比较近的一个大学同学,叫曹斌。我查到他们两个人关系其实不太好,大学的时候他经常欺负高启盛。我之前经手过他的案子,是六年前发生在白金瀚外面的一起抢劫伤人案,有人趁他醉酒,用砖头一下一下把他打了个半死,作案手法同样非常残忍。当时他旁边的人,就是高启盛。事后,高启盛通过装醉在白金瀚耍酒疯,让几个前台成了他的不在场证明人。” “麻古这条线,根据毒贩阿成的交待,其实他所在的贩毒组织已经存在好几年了。组织严密,纪律森严,顶头老板嗅觉敏锐,总能进到最新最刺激而且没有被正式列为毒品的管制药物。听杨健说,他们追查了很久都没查到什么有效线索。也就是最近,这个组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乱了阵脚,连阿成这种小角色都知道了他们的老板姓高。但我倒真不觉得,高启强,能有这个本事,这个精力,去再经营一个这么繁琐精密的贩毒生意。何况阿成也交待了,高启强之前还在道上放过话,不许任何人再在京海卖麻古。倒是他的弟弟高启盛,性格偏激,高智商,金融专业高材生,而且在做手机生意,经常去到外地进货。” 郭局长略一蹙眉。“听你的意思,涉嫌杀人和贩毒的,都很有可能只是高启盛,他的哥哥高启强对此一无所知,是无辜的?” 张彪背靠着椅子,阴阳怪气道,“欣哥为了帮高老板洗清嫌疑,脱离泥潭,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脱离什么泥潭呢。安欣垂下眼,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嫌疑犯是他弟弟而不是他,那高启强只会……比以前更加拼命,更加难缠。” “高启强,你直说吧,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李响没有端起推到他面前的酒杯,但语气倒是放缓了一点。高启强不依不饶,非要推着酒杯去碰他搭在桌上的手指。 “李响,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一杯泯恩仇。” 他把手指缩进掌心,攥紧拳头轻轻捶了捶桌。 “怎么,想从我这打听案子进度是吧?” “你真是……怎么这么多疑啊你,我发誓行了吧!” 高启强竖起三根手指,没好气地说,“今天晚上咱俩要是讨论一句和你的工作有关的事,你一辈子硬不起来。” “你拿我发什么毒誓啊!” 他气得牙痒痒,高启强还晃着酒杯振振有词。 “你阳痿,那不还是我受罪吗!” “姓高的,你他妈的……” 李响额角直跳,他出身莽村,但真的不是爱说脏话的人。他这辈子的脏话份额,估计都贡献给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高启强了。 “咱俩都他妈分手了,分手了,我硬不起来,你受什么罪?啊?!” 高启强咽下嘴里的葡萄酒,愣愣看他,眼圈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你说话别那么大声,行不行。” 他的心口突然泛起酸疼。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高启强,连对方说话声音突然变大了,都会恐惧得手指发抖。 他端起酒杯,味道都没品出来,酒水就直接滑下了喉咙。 “酒我喝了。”他说,“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了吗。” 这是他第三次询问这个问题。高启强拿过酒瓶,给他和自己倒了第二杯酒。 “李响,你是好人。” 莫名其妙被发了张好人卡,李响的脸更皱巴了。 “高启强,我好像没在跟你求婚吧。再说,我现在又成好人了?你之前怎么骂我来着?你忘了我是赵……” 他及时住了嘴,端起杯子,拿酒把剩下的话堵了回去。好险,差点就提到工作了。 高启强放下喝光的酒杯,眼睛湿亮,脸颊上开始浮出粉晕。 “我高启强,看人眼光……很毒的。” 他不置可否,垂头闷笑一声,胡乱捋了把头发。 第三杯酒摆到了他面前,他刚端起酒杯,高启强的杯子就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在杯壁上捧出个清脆的声响。 “第三杯喝完……李响啊,你就得和我洞房了。我怀念你的大jiba了,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高启强还是笑着的,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蛋模样,说话时,指尖轻轻刮了下他的手背。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轻佻话语里的颤音却是藏不住的。 他想明白了。他知道高启强为什么要来了。 小时候李宏伟他们几个把李青骗到了村东头那片据说有女鬼索命的荒山上,用戴了假发头套的稻草人吓唬李青。那傻小子吓得发起了高烧,从那以后连白天都不敢出门。是他硬拽着李青故地重游,让他看清那个所谓的恶鬼只是个草扎的玩意,没什么可怕的,李青才慢慢放下了心结。 高启强需要的,就是有人能帮助他知道,恶鬼的真面目并不可怕。 最好也别来询问他,他是怎么被恶鬼缠上的。 李响想,高启强的眼光确实毒,鬣狗总能嗅出哪块才是腐rou,高启强也能看出,安欣和他之间,他是脾气差,语气重,手段粗暴的那个,却也是更容易向他让步的那个。 比如说,安欣宁愿一辈子硬不起来,也不可能同意和高启强不谈工作,只zuoai的。 他可以。 他喝下了第三杯酒,紧紧扣住了高启强的手。 高启强从没抖得这么厉害过,指尖一点温度都没有,捏在手里,像捏着一团刚挖掘出的湿泥。 “高启强,老高,看我的眼睛,你听我说……” 他与那双快要流出惊慌的泪水的眼睛对视,声音平和而有力。 “是我在用劲握着你的手,没错,但掌控权在你。你相信我,你什么时候叫我放手,我就会放手。” 高启强的嘴唇开开合合,哆嗦了半天,才拼凑出两个类似放手的虚弱音节。 他立刻松了手,高启强弹簧似的把手迅速抽了回来,端起酒杯,仰头灌下,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怎么样?”他问。 高启强阖紧的眼皮跳了跳,再睁眼时,是副下定了决心的决绝神情。 “李响,你来cao我吧。” 然后他们就脱掉衣服zuoai了。他逼着自己不去在意高启强身上那些没消退的疤痕,手掌贴上他曾经最爱揉摸的那团乳rou时,仍然被血痂硌疼了手。他想要俯下身去,用舌头去舔湿那朵遭受了摧残蹂躏的花xue,却被高启强拽住了。 “不要,你别,别下去……” 高启强陷在枕头里,搂着他的脖颈,祈求般地望着他。 “你就……就一直在这里,让我看着你的脸,看着你我就不怕了,老公……” 他突然很恨自己。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到,为什么没能在高启强被强暴之前赶到现场。他也恨自己为什么不晚一点到,晚一点,或许他看到的直接就是李宏伟的尸体了。 他来得不早不晚,他没能救下高启强,反而救下了侮辱高启强的强jian犯。 六年前也是如此。他来得不早,没能救下师父,也来得不晚,被师父的临终遗言牵绊住了揭露真相的脚步。 李响,你一直是个孬种,你他妈算什么男人。 他胸口闷痛,喘息沉重,高启强不让他转脸,他的眼泪啪嗒一声,直直砸落在了高启强眼睑下方。 高启强愣了一下,膝盖夹了夹他的腰,勉勉强强撑出个笑来。 “你赶紧进来吧……我也想哭啊,你把我cao痛了,我就有正当理由了。” 他们的这场性爱可以说丢脸得一塌糊涂,如果有录像传出,京海市局和建工集团都会沦为笑柄。他俩加起来哭了快一个小时,时断时续,偶尔还能哭出二重奏。 高启强的xiaoxue又紧又涩,对外来异物的侵入非常抵触,他挤了半管子润滑剂进去,才勉强塞进了两根手指。 “别进了,别进了……”高启强泣不成声地说。他硬挺的jiba本来都抵到xue口了,他还是咬牙说了声好,然后就要下床去冲冷水澡。结果高启强又不乐意了,又主动掰开肥软屁股,用xue眼磨男人泌水的硕大guitou。 他忍得青筋都要崩出来了,还是哑着嗓子说,“老高,要不要进,你决定。” 高启强喘了几个来回,低声说,“你,你再加根手指插几下,多扩张一会儿……” 十分钟后,他终于把rou茎慢慢送进了那张羞涩的rouxue里。上次他cao得有多粗暴,这次就有多小心。可他的手指都被箍得生疼,何况jiba。他对天发誓他掉眼泪真的不是疼哭的,可能是高启强看起来实在太可怜,偶尔眼睛被溢满的泪水遮得视线模糊,看不清人脸了,就会惊慌失措地呼喊李响的名字,xuerou猝然咬紧,要等身上的男人给了回应才会慢慢松懈下来。 “我在。”李响一次次哽咽着说,“高启强,我在。” 两具赤裸身躯纠缠在一起,上方高大健壮,下方丰润柔软。互相安慰,互相治疗。 他们折腾了大半宿,李响在他体内射了两次,他也把李响的床单被褥弄得湿黏一片。清洁完之后躺到换了新床具的大床上,高启强嗅着李响常用的那个洗发水牌子的味道,久违地感受到了困倦。 可惜他们睡了没多久,李响就要回警局了。他撒娇拦人未果,李响把自己的睡衣塞到高启强怀里让他抱着睡,又捏着他的脸向他承诺,会给他带他爱吃的猪仔包和叉烧包回来当早餐。 “你挑一挑啊,猪仔包被压变形了我不吃的。” “知道了,英国女王都没你事多。” 他回到局里,假惺惺关心了几句逮捕行动的情况,当然是一无所获。 肯定的啊,要是那个神秘杀手真被抓了,高老板怎么可能还安安稳稳在他家等着吃包子呢。 安欣黑着脸问他,“请问你每天在做什么呀?” 他有点心虚,只能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你是一队之长,你不忙队里的业务,天天往市里跑,你知道大家现在什么情绪吗?” 我没往市里跑啊,我不是往重要嫌疑犯的床上跑来着吗。 当然了,这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在这之后,他还真没少和高启强往床上跑。高启强的xiaoxue,也和它的主人一样,逐渐恢复了以往的游刃有余。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高启强把那件粉毛衣翻了出来,继续有一针没一针地织了下去。看得在旁边给他剥石榴粒的李响不禁感叹,你别看你这毛衣刚开始织的时候不好看,还能越织越丑,你也是有天赋。气得高启强横他一眼,张嘴吃石榴时故意咬了他的手。 毛衣织到手肘的那天夜里,高启强躺在李响身旁,迷迷糊糊接通了小兰的电话。 “哥,李宏伟醒了!” 小兰说得焦急,没有压低音量。他立马翻身坐起,而李响也在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