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夏油杰】你现在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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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那只与常人相异的眼睛，佐藤糸和普通人没有不同。 健全的身体，健全的精神，和，肮脏的灵魂。 上帝将偷吃禁果的亚当和夏娃从伊甸园驱逐，这一罪行延续至他们的子孙后代，成为人类的原罪。 「我是在罪孽里诞生的，在我母亲怀胎的时候，就有了罪。」 人类不是因为犯罪才成了罪人；因为是罪人，所以才犯罪。 以自身喜好定他人生死，是傲慢。放纵欲望贬低他人，是色欲。沉溺玩乐不思进取，是暴食。痴迷金钱和权利的无上优越，是贪婪。逃避现实、怯懦无责任感，是懒惰。无理的愤怒，在律法之外肆意的憎恨，是暴怒。 人类进化演变近千年，背负原罪洗练自身，身上的罪孽却越来越多，踏着双脚直立行走却和四肢匍匐在地的兽并无区别。贪婪、傲慢，被保护在温室里愚昧无知地享受一切安宁。 因为他们的罪孽才诞生了咒灵，因为他们的罪孽才让术师被诅咒，因为他们的罪孽才让那些本该鲜活的生命死去。 一群…… 猴子！ “——” “夏——” “夏油君？” 夏油杰猛地回神，发现佐藤糸皱眉担忧地看着他。 夏油杰捏住眉头，用力晃了晃脑袋，说：“……继续，你说的凶手是什么意思？” 佐藤糸耸肩吐舌，对方不接受自己的好意那他也没必要热脸贴人冷屁股。他双手藏进和服振袖中，步履悠闲地往前走。脚踩在满地的血rou尸块中，青年神色自若。 “‘蜘蛛丝’一开始不过是我为了套政府资助资金创立的假项目。” 佐藤糸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夏油杰，发现对方一点都不意外，笑了一声：“我说小哥，你是不是真的认识我？” “我印象中，没见过姓夏油的人啊？” “……” 夏油杰表情冰冷，牙齿紧绷：“说正事。” 佐藤糸“嘁”了一声，继续说：“之前在车站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看到传单的时候一脸兴奋地拉着我说‘你也是信徒吗？！’说什么千年以后很少再见到信众，然后塞给我一个东西就不见了。” “我只是用了‘蜘蛛丝’这个名字，我才不想被当成什么诡异邪教的邪教徒。” 佐藤糸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纸人递给夏油杰，“喏，就是这个。” 纸人边缘粗糙，像是从一张宣纸上撕扯下来的。 夏油杰接过纸人，神色不明。 “等我再回过神，就突然出现在这里啦。” 是术式，夏油杰想，他手捂下巴，静静思考。 普通人也能见到，是诅咒师？诅咒师同咒灵勾结？ 突然，夏油杰瞳孔紧缩，咒力迅速运转全身。 他终于知道一直以来的异样感是什么了，在这样诅咒气息浓厚，死状惨烈的凶案现场， 一只咒灵都没有！ 他猛地转头，朝佐藤糸的方向：“喂———” 青年在角落缝合的尸体前站定，他缓缓蹲下身，抬手合上三人的眼睛。 夏油杰身体一震，顿时失语。 “‘蜘蛛丝’是平安时代活跃的邪教组织，说是活跃，其实也不过存在了一个月，只不过是个在野史里才能窥见一二的小组织。教祖被源赖光割喉斩下头颅，挂在伊势神宫示众三日，给源赖光光鲜亮丽的履历又添了一笔。” “‘蜘蛛丝’信奉的邪神会在教徒供奉之后赐予教徒透明的丝线，用这根线将自己的命运同想要的东西缠绕在一起，你就会获得财富、权利、子嗣。” “与权利缠绕在一起的人，最后被吊死在房梁上；与金钱缠绕在一起的人，最后在腰缠万贯的时候用丝线把自己勒死；祈求子嗣的人，反倒儿孙满堂，安乐一生。” “所以后人以为，子嗣是邪神最喜爱的祭品，将怀胎十月的女人zigong剜出，脐带连着母体一起献祭给神明。” “他们认为，这样会迎来神降，神明会赐予恩惠，从而获得邪神的力量。殊不知，女人和幼婴死前的怨恨和诅咒引来的是别的东西。” 阴湿的环境随着男人的诉说似乎变得愈发阴冷，周遭的血腥味愈加浓烈，耳边隐约响起了因生生剜去zigong而惨死的女人怨毒的尖叫。 夏油杰额角留下冷汗，他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扯开喉咙：“……你究竟是什么人？” 眼睫扇动，似有阴影在血色重瞳里蠕动伸展。 佐藤糸笑了笑，他指着自己的左眼答非所问： “六眼看错了一件事，” “不是它们要钻进我的眼睛，而是我把它们从眼睛里放了出来。” 什么？！ 夏油杰轰然一震。 黑色的泥水从血色眼眶中倾泻而出，如一片从天而降的黑色海洋淹没满是尸rou的的地面。 “虹龙！” 神似幻想种的咒灵载着主人撕裂空间，呼啸而出。它游动身体，张开血盆大口，从高空向目标俯冲而下！ 咚—— 身体巨大的咒灵宛如撞上一面虚空之墙无法再进一步。紧接着四方又从黑暗里冒出更多咒灵向海洋中心的男人扑袭。 佐藤糸任由黑色的泥水从眼眶淌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抬起手：“介于你对我的偏见，你应该是不会和我好好谈的。” 突然，奔涌的黑色海水似有生命力，如被褥掀起四角腾空而起将站在咒灵上的少年同咒灵全部包裹在内。 在把少年送出车站前，男人补了两句。 “看你好像对普通人意见很大的样子，六眼把你宠坏了吧。” “不管是术师还是非术师，最恶心的，永远是人类。” 再次睁眼，已经身在帷帐外。 夏油杰一时愣神，耳边还残留男人的话。 ‘六眼把你宠坏了吧’ 什么意思？ 一直在帷帐外观察战况的伊地知洁高看见夏油杰突然出现在帷帐外十分惊讶。他匆匆跑过来，同夏油杰确认情况。 “夏油君，没事吧！” 夏油杰摇了摇头，他垂眸沉默片刻，看向伊地知洁高，问：“悟的出现，对咒术界有什么影响吗？” 伊地知洁高愣了愣，虽不解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目前监事会认定的事实是，五条君出现之前，咒灵和咒术师实力平衡，一级咒术师不会和同级的咒灵出现过大的实力差距。” “五条君出现后，咒术师和咒灵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咒灵比之前出现得更加频繁，更加强大。” 伊地知洁高顿了顿，无声地叹了口气：“……但是，也正是因为五条君的出现，大部分诅咒师很少露面对普通人进行残害，之前咒术师对一年比一年多的咒灵已经应接不暇，诅咒师杀害普通人的情况十分普遍，同时不少诅咒师结党并行，咒术师不仅要祓除咒灵还要追击诅咒师，也有，不少咒术师死在诅咒师手下。” 一阵沉默，少年没有回应。 伊地知洁高突然心慌，他额头泌出一层冷汗，开始焦虑。 我说错什么吗？夏油君生气了？怎么办？这是不能说的事吗？怎么办怎么办？？ 蓦地，他想起自己要和夏油杰说什么。伊地知洁高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又似有些不忍。 “……夏油君。“ 在夏油杰看过来的目光下，伊地知洁高缓缓开口： “除了帷帐施术点外，涉谷站前一站明治神宫站也发现一具尸体，是一具被剜去zigong的女尸。” 夏油杰眼睛瞪大瞳孔慢慢紧缩。 “……根据咒力残秽判定，是高专学生所为。” 【记录——2007年7月 东京都涉谷区涉谷站 数名诅咒师同非术师杀害13名非术师进行邪神降临仪式，咒胎出现仅0.1s，出现未知咒力反应，咒胎消失。帷帐消失，车站内仅有大量血迹，并无尸体。 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年生，山崎信也，涉嫌勾结诅咒师杀害数名非术师，判处死刑。】 “唉——” 身穿和服的青年岔开腿没有一点形象的霸占了整张座椅，他双臂展开无力地耷拉在椅背上，嘴里叼了根烟，颇为颓丧。 涉谷站的恐怖事件导致他发传单的效率直线下降，路人一看见他就跑，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家里还有两个小姑娘，如果会员人数还不达标的话，他们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正直夏日，阳光亮的刺眼，左眼眼球在眼眶里突突直跳，佐藤糸难耐地闭上了眼。 蓦地，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刺目的阳光被遮挡。 佐藤糸睁开了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不是夏油君吗？有何贵干？” 同前几日相比，夏油杰看起来更憔悴，眼下一片青色，之前干净利落的丸子头也散下了。他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高专制服，只套了件宽松的T恤和休闲裤。 倒是多了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 佐藤糸垂下眼睫，香烟末尾的火星燃烧，很快燃至烟嘴。佐藤糸吐出一口烟雾，nongnong的尼古丁和焦油气味混在一起打在少年脸上。看夏油杰被呛的直咳嗽，佐藤糸闷闷笑出声。 “走吧，找个有空调的地方。” 这是一间差不多100平的和室，拉窗和隔扇把和室分割成三个房间，两边是卧室，中间算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主厅。 佐藤糸语气不善：“别嫌小啊，如果资金批下来，我早就住进别墅了。” 夏油杰：…… 他挑眉，嘴角勾了勾：“只是有点意外。” 现在到有心思调侃我了，佐藤糸腹诽。 听到他这句心声的夏油杰嘴角收紧，又变回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佐藤糸一边拉开储物的隔窗一边扯开和服身后的结，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的衣物落在地上，白皙赤裸的身体暴露在少年眼前。 夏油杰：？！ 夏油杰只觉白得晃眼，皱眉问：“……你在干什么？” 佐藤糸一边套上裤子，一边答：“换衣服。” 夏油杰：…… 不一会，原先身穿和服一脸贵公子相的男人，变成了窝在家里啃老的颓废大叔。 佐藤糸挠了挠后颈，宽大的T恤衣领露出他大片大片的胸膛。 “说吧，什么事？” 夏油杰宛若被那片肌肤扎了一针，他匆忙移开视线。 稍稳心神，他深吸一口气。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天内理子的尸体，盘星教内愚昧信众的笑脸，被人为制造的一家三口，被诅咒师残忍杀害的咒术师的尸体，判处死刑时狂笑着高呼神明将至的山崎信也。 它们混杂在一起，变成一团不可名状的涂鸦，四处长着尖刺，在脑子里四处乱撞，让他太阳xue如贯穿般疼痛，炎热和疲惫折磨着他的精神和躯体，一时间他视线模糊，好似站在一片迷蒙的灰雾间，看不清来路，看不见前方。 空调吹出的凉风，消散了暑热。夏油杰莫名觉得四肢一阵轻松，他背靠拉窗，说出了那个郁结在胸口的疑问。 “咒术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少年黑色的眸蒙上一层不甚清楚的雾。他应该想了很多个夜晚，寻求过他人的答案，都无法指明方向，但每每自问，眼前只有一片血幕。 沉默凝成霜，挂在空调风机的挡板上。 良久，男人捂着额头发出一声长叹。 他问：“夏油君，你现在几岁？” 听起来很像嘲讽，但夏油杰还是如实回答：“……16岁。” 男人张开双手作出夸张的表情：“对！16岁，你才16岁！你还是该死的16岁！你还未成年！你连酒都不能喝！！” 夏油杰：…… 佐藤糸两只异样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迷茫的少年，“你想做什么？履行自己身为咒术师的义务？祓除咒灵，保护他人？” “你要让世界大同？你要让世界上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别傻了，”男人面无表情。 “你是神吗？” 夏油杰顿时噎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佐藤糸闭上左眼，右眼的金瞳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我问你，如果不成为咒术师，你想去做什么？” 夏油杰闻言垂眸，他低头看向交错的手指。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与他人不同，身体比他人强壮，脑袋比其他人聪明，眼睛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在他拥有术式就学东京校后，日复一日祓除咒灵，消化咒灵，前半生的记忆逐渐模糊，他竟想不起儿时最喜欢的书是什么，最喜欢的游戏是什么。 “……不知道。” 佐藤糸无声叹气，他竖起手指，“那换个问题，东京大学和京都大学你喜欢哪个？” 夏油杰想了想：“……东京大学？” “为什么是疑问句？”佐藤糸吐槽，“那你为什么喜欢东京大学？” 夏油杰答：“因为就在东京。” 佐藤糸：…… 末了，佐藤糸噗嗤笑出声，不再是那样假惺惺挂在脸皮上轻浮的笑，他笑出眼泪，异相的双眼藏进湿润的睫毛里。 他撑着一边脸，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倒映出夏油杰身影。 夏油杰一时愣神。 佐藤糸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来了个指弹，他笑意盎然：“这不是有想法吗？” “自私点，只去做想做的事，只去救想救的人，你才16岁，还是个小孩。” “世界的意义这种事交给大人，你就只要乖乖想今天吃什么，明天玩什么，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就好了。” 咚咚，咚咚。 一直以来，稳定平缓的心率，在此刻失常了。 还未等夏油杰品出着紊乱的心跳意味着什么男人就起身催促着他离开。 佐藤糸皱起眉捏着鼻子，“快点快点！我的孩子们要放学了，她们对其他男人的臭味可是很敏感的。” 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