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剧情，a4铁复活）

    他习惯麻痹自己，用一切能暂时忘却现实忧愁的东西，比如酒精。　他不酗酒，只习惯在餐后饮一杯17度的鸡尾酒，借着微醺投入更迷幻的性爱中，随即在这个夜晚忘却自己。

    几乎每个夜晚。

    很少的时候，当他难得清醒，在楼下速食店点一份芝士汉堡，看气泡从可乐中浮起又破碎，一直待到餐厅关门。

    偶尔会在食客中发现同类，他端着餐盘上前，几句寒暄，便可收获夜里的体温。

    Jimmy就是这样认识了Tony.他被带到略显拥挤的出租屋，在脏兮兮的床单上发现Tony很美，接着吻上他的唇。临走的时候，他对Tony说，我希望我们还能见面，还有，希望你开心。

    Tony略显惊异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开心。

    它告诉我的。Jimmy摸了摸他的眼睛。

    Tony在那一刻突然活了过来，抱着这个一夜情的陌生人痛哭出声。在那些时候，他都没有哭，可是这时他哭了，因为一个陌生人说，希望你开心。

    他有一双藏不住忧郁的眼睛。

    琥珀的色泽，灯光下如碎玻璃一般，再也无法折射像过去那样耀眼的光。

    他忽然明白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谁，知道他在战后掩耳盗铃一般逃避着一切，所以他们都尽力配合着自己，小心翼翼守护他脆弱的神经。

    公元2019，无限战争以Tony的响指结束。

    神盾局的稀有针剂复活了Tony.Stark的躯壳，但也只是躯壳而已。他那风趣活力的灵魂好像被无限宝石的力量毁了，无论心理和精神科的医生如何努力，也无法让他恢复如初。

    起初，只是暂时性失忆，在他们努力让他恢复记忆以后，他的心理彻底崩溃。他指着医生大哭大叫，面对外星大军时，他也未曾如此。

    像是死亡的那几个小时经历了极度可怕的事。

    钢铁侠变成这幅模样，倒不如宣布他已经死了，否则该如何向民众交代？弗瑞冷静地下达了这个决定，葬礼在全球所有平台直播，可是之后不久，他们就得到令人吃惊的消息：Tony跑了。

    没有谁敢拦着，他就那样拦了一辆计程车，司机仿佛见了鬼，被Tony从驾驶座里拎出来。

    之后就是来到这个小镇，租了一间单身汉的公寓。他还活着的消息已经震惊了世界，但这个镇子很小，即使所有人都涌过来签名合影，他也应付得了，何况神盾局早派人把他的住所围了起来。

    “我没事，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Tony那时异常镇静，“能不能假装不认识我，拜托？”

    托尼如今回想起来，明白自己的那句话也许真的起了作用，全人类感激他的奉献，所以他们假装同他一块失忆。

    只是小镇在数月之间就发展到市镇的规模，窗外永远是叮叮咚咚的建筑声，某位议员甚至提议把Tony小镇作为新的首都。

    Tony无视了这一切，努力把自己变得透明，只是独身一人，平静的日子久了，老毛病总会犯，他便若无其事地勾搭别人，并且没有人会对他说不。

    Jimmy开始稳定与他约会，Tony也不再见别的男人，他不关心对方是谁派来的，只知道跟他在一起，自己很安心。

    “所以，在你…你懂的，那段时间，到底看到了什么？”有一次Jimmy没忍住这样问。

    Tony望着汽水的脑袋微微一缩，发顶在阳光下晃了晃，他说，

    “每个人最终都会知道的。”

    Jimmy感到自己的话让Tony觉得不适，便没再问，可是其他人不这样想。

    “他掌握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却一个字也不提，难道是酝酿什么阴谋？”

    “怀疑曾经的钢铁侠酝酿阴谋？你倒像是在阴谋什么。”

    “别说你不好奇，我敢打赌，那里绝对有什么让他不想告诉我们。”

    这样的讨论多了，人们看他的目光微微起了变化，比较明显的是楼下那家的侍应生对他不再满面笑容。Tony自己倒是无所谓，他的目光只在Jimmy身上，这个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的微胖男人，原本是他最不会选择的对象。

    托尼什么都没忘，正因如此，他才变成这样。那个所有人都好奇的往生世界，绝对不值得向往。

    他看到整个宇宙的运转。在宇宙之外的广袤时空，无数用人类语言难以描述，穷尽想象也无法体会的事物，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世界是混乱的。”他在法庭上只艰难诉说这一句，勉强算作辩解。

    Tony.Stark因反人类罪被判处三百年有期徒刑。

    狱中他倒是一如既往，也不难过，与他住一个牢房的是老朋友汉默，甚至比他少判几年。

    “嘿，听说你也那个了，”汉默挑挑眉，弯了弯两根手指，“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做炮友。”

    “不介意，不过上一个炮友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被我的极端爱好者当街枪杀。”Tony微笑，仿佛说的不是陪自己渡过几个月的Jimmy.

    “这里是监狱，而且我本来就是亡命之徒。”汉默无所谓地耸耸肩，“能睡了曾经让我输得那么难看的人，也能含笑九泉了。”

    托尼最后没有拒绝。汉默表现出与外表不同的强势，完全不同于Jimmy的温柔，头一次让他在性事里不由自主，让他几乎忘了自己是谁。托尼知道自己以后还会找他打炮，所以好心告诉他：

    “不要试图像别人一样挖掘那个秘密，好好活着。”

    Tony服刑的第一年，许多国家就他是否该宣判有罪依然争论不休，大多数人认为他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不愿诉说是对人类的背叛；也有些部分欧洲和亚洲国家认为，不该如此对待曾经的战争英雄。

    美国议会原本通过了迁都的决议，许多手续做到一半，又不得不改回来，引发了大量民众不满。Tony小镇的房价从超过曼哈顿到不及乡村，也不过是几个月时间，虽然中间经历了几次起伏，总体上也不再夸张了。

    在这件事上，不同国家分歧过大，导致战后全球分裂为两个对立的阵营：一方是坚持探索生物奥秘，就差在Tony脑壳上钻洞的英美派；另一方是坚持人文底线，要求美国当局释放Tony的欧亚派，一时之间，各种军事竞赛愈演愈烈。

    第三年的时候，生物科技取得重大突破，科学家可以通过基因工程延长人类寿命。最先接受人体实验的是Tony这样的罪犯，因为他的刑期有三百年，就算活得久也不会对社会造成影响，何况围绕他的研究，预计会持续百年。

    Tony在这事上有象征性的选择权，也就是按个手印而已。手术是在最新的光学实验室进行，吸引了全球数十亿人关注。

    Tony原本已长出不少白发，基因术让他开始长出黑发，皮肤也逐渐恢复年轻。按照最新人类寿命估计，50岁不过刚刚成年。

    所有人密切关注的不良反应有个体差异，有的人术后没有任何异常，有的人产生晕眩，呕吐等轻度症状。基因工作很快就在世界范围推广开来，当然，仅限美派。不过没几年，欧亚科学家也破解了人类基因的秘密，标志着人类正式进入强生物体质时代。

    第五年的时候，第一批经过基因术的美国父母生下天然强体质的婴儿。

    第二十五年，战争爆发了。新人类体质的增强让战斗变得一边倒，欧亚派不得不释放了核弹，美派不得不把带着核弹头的洲际导弹打到欧亚大陆。

    世界逐渐陷入混乱，而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Tony都待在高墙之后，平静享用自己最爱的午餐。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他指着可乐里的气泡，自问自答地告诉汉默：

    “这是我们的宇宙。”

    又过了五年，世界化为一片焦土，幸存的人类躲在没有被辐射污染的两极和赤道地区。在极寒的冰原，干旱的荒漠，或满是毒虫的雨林艰难求生。

    人类又退回最初的时代，衣不蔽体，缺乏工具。宗教这时极度盛行，新的天主教认为，大洪水是上帝对耶稣受难的惩罚。

    数千年之后，人们早已忘记第三次世界大战，只把它称为大洪水。据说，上帝发现耶稣被人类钉在十字架上，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将世界淹成一片汪洋。

    传说有时也未必不可信，因为那确实是三天三夜的炮弹雨，直到地球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大陆。

    Tony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远离大地。同那次一样，这次他知道接下来他会被那股力量带离脚下分崩离析的大地，先是漂浮在太阳系里，接着四周恒星发生红移，以远超光速的速度，他被拽离这个宇宙。

    原本漆黑的空间骤然变白，他漂浮在虚空里，眼前是一个足球场大的宇宙泡。

    他抬起头，向上看到无数大大小小的宇宙漂浮在白色空间中，偶尔碰撞，两个宇宙便如肥皂泡一般破碎了，因此他不敢碰触眼前的宇宙。

    “啪”。他仿佛听到肥皂破裂的声音，眼前的宇宙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

    “在亲手毁掉自己的文明之后，你还是不明白么，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白色人影立在他对面。

    “是你让我回去的，我现在明白我就是熵，是让我的世界趋于混乱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啊，你不觉得这样才有意思么，不过既然你回来了，你的宇宙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人形听起来很愉悦，“你现在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吗？看一个个小元素构成的，有自己思想的小家伙，在注定毁灭的世界里努力挣扎，还是挺有意思的。”

    Tony记得上一次来到这里，它还是婴儿的形象。那时它告诉自己，人类的大脑无法处理远超他们想象的东西，比如像它这样的多维生物，他看到的只是这个生物展示给他的三维映射。

    这次它显然长大了不少，依然看不清五官，只一圈黑色的阴影与周遭白色区分开。Tony突然笑了起来。

    “你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上帝，事实上你也会生老病死，就像人类一样，只不过你的时间久一点而已。”

    “你很聪明。”人形微微一顿，“生命太久了，有时候我会忘了自己也会死去。”

    “所以你就用毁灭别人的世界来消遣？”Tony感到自己空荡荡的灵魂生气地抖动。

    人形没有回答，它伸出一只手臂，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个小黑点出现在它手指尖。接着一阵闪光，黑色区域不断变大，直到Tony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宇宙在其中快速形成——他看到了太阳，熟悉的九大行星——那是他的宇宙！

    “我可以毁灭它，也可以原封不动地重塑它。时间和空间在肥皂泡里没有意义，因为它本身只有一瞬。”

    Tony看着那个宇宙快速发展，恒星诞生，星系形成，接着是老化，死亡，最后只剩空荡荡的一片。一个与他的宇宙一模一样的地方，就在他们说话这会功夫由生到死，在那个宇宙里却有数亿年过去了。

    “我明白了。”Tony失去了所有力气。

    “我们的存在……微不足道。”

    “不过你们确实为我们带来不少乐趣，否则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人形似乎是在安慰这个渺小的存在。“不得不说，你的宇宙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之一，所以我乐意满足你的愿望，比如你想要回去的话。”

    Tony看向他，眼中满是茫然：

    “我现在是什么？”

    漂浮在远超光年的异空间，与上帝和撒旦一样的存在对话，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化作自己宇宙间一粒再小不过的星尘？

    “你是一堆元素构成的思维体。”人形耸耸肩，“因为我……你知道的，太无聊了。就保留了你的思想。”

    “为什么是我……”

    “你很有意思，身上有我们没有的那种东西，”人形似乎是想了想，道：

    “那种为了求生舍弃一切，包括自己生命的能力，真是太有意思了。”

    “好吧，”Tony意识到他永远不可能理解这样庞大又孤独的生物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像他做过很多次一样。

    “把我的宇宙还给我，然后……让我从那场战争中不要活过来。”

    人形惊讶地抬高了语调：

    “你确定？那样你会像其他人那样消失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的使命完成的时候，就该是离开的时候了。”Tony微微笑起来，“只要我不存在，我们宇宙里的熵就不会增加得那么快，他们还可以活千万年，甚至亿万年。”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人形那难以想象的复杂思维高速运转起来，他们面前再次出现一个高速运转的宇宙泡，从大爆炸到星系形成，再到太阳系，一切与先前分毫不差。

    “You　are　a　great　creature.”

    “Thank　you，big　guy.”Tony闭上眼。

    再次重生的宇宙来到大爆炸后138.2亿年，在某一个时间点，具体来说，是无限战争的最后一个响指之后。Tony见到Paper，Peter，还有许多曾经熟悉的面孔，他们围着他，跟记忆里分毫不差，于是，逐渐变得透明的灵魂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见过那么多穷尽想象也无法描述的地方，最后最怀念的，依然是那个拥挤又吵闹的大厦，还有里面的人。”

    虚空中又剩下多维生物一个。它看着那个宇宙与先前的一样，快速繁荣又快速老去，在它的生命中，只占据了不足千万分之一的时间。

    “何必呢，反正都是一瞬间的事。”

    它无趣地喃喃自语，但它知道，在那个小肥皂泡里，人类经过了漫长的进化，最终成为他们宇宙的领袖。

    “真的是很有意思的小家伙呀……”

    它离开这片四维空间，去寻找新的有趣玩意，以打发漫长而孤寂的生命去了。

    注：

    复活Tony的针剂就是《神盾局特工》中复活寇森的那种

    宇宙泡灵感来自泡宇宙理论

    多维生物灵感来自《三体》中的四维空间和歌者，不过这里是比它们还高级的维度，因此有能力cao控三维宇宙的一切，可能比我们在纸上画个圆圈还简单

    4.Tony是无神论者，所以他看穿了多维生物也只是比自己高级一点的生物而不是所谓上帝的真相，最后也只是叫它“big　guy”，也许正是这样多维生物才将他看作平等的生物，而不是自己随意的元素组合。文章叫《使者》，看起来是对宗教的隐喻，实质上是在寻找科学与宗教的统一点，使者可以是人类与创世神的对话，也可以是连接两种意识形态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