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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几个也没有跪下的意思,他只能摆摆手,道:“你们几人……远道而来,无需跪拜,就站着答话吧。”为首一人多少能听懂几句官话,生硬的回答道:“歇(谢)大人……”随后,他把自己的翻译叫了出来,对他嘀咕几句,那人便跪在跟前,对李县令把那番满剌加求贡的话说了一番。李县令和薛进士面面相觑,薛进士开口问道:“你们既然说你们是满剌加的使者,那么,你们可有先前圣上颁赐给你们的……入贡的凭证啊?”那人又叽叽咕咕说了几句,翻译便道:“我们国内前一阵子发生了内乱,王宫遭劫,许多重要的信物、凭证都不知所踪了。因此此次,我们国王派我们前来,就是补办这些勘合路引,通商凭证的。”他们这一番话说的林蓁心中警铃大作,瞧着几个人的打扮,这似乎是要把自己包装成……穆斯.林?!可虽然他们试图把脸裹得严严实实,但林蓁还是感觉他们跟电影海报上的加勒比海盗好像是难兄难弟,况且今天他们在集市上那种毫不遮掩的饿狼一样的眼神,一看就不是来和平求贡的。他见堂上李、薛二位大人犹豫不决,便站出来,在堂下出声道:“二位大人,小民曾经在古书上读到过这‘满剌加’国,想不到此番能亲见那里来的使者,若是二位大人允许,小民想向这几位使者,求证一下那古书上所写的事。”李县令一听堂下有人说话,声音清亮,不慌不忙,正气凛然,忙往外看去,发现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心里暗暗称奇,和薛进士对望一眼,道:“你是何人,进来说话!”林廷相似乎并不担心,对林蓁道:“县尊大人无论问你什么,你据实回答便是。”林蓁也把头一点,迈步走进了大堂。他一进大堂,顿时就感到白袍子和白头巾里向他射来了几道防备的目光。林蓁知道翻译已经把自己的话告诉了他们,而他们明显心中有鬼,于是更加镇定,抬头道:“县尊大人,小民是金石镇山都乡人,姓林名蓁。堂下两位是小人的族伯林廷相和父亲林毅斋。小人方才说在古书上看过这‘满刺加’国的事,不过书上只写了寥寥几句,如今见到这几位……”他抬头打量了那几人一番,翻译在旁还没说话,其中一人就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他。林蓁毫不在意,对李县令道:“大人,我看书上说那满刺加人,生活习性和咱们大明朝的回族类似,何不请几位回族的老人来问问他们,看他们可答得上来?”那翻译并没见过什么世面,听了这话,马上慌了手脚,李县令却接过下人递上来的一卷文书,看了一看,道:“嗯,确实如此,这孩子说得有理,你们几个,快去把县里教中的老师傅请来两位,好好盘问盘问他们几个!”李县令一边说,一边看着那翻译,厉声道:“你在那里抖个什么?待会儿问话时,你不准装神弄鬼,他们答的是什么,你照样说来,否则,不但我要将他们几个关押起来,你也一并治罪!”那翻译刚想将这几句话传达给为首的人,却马上被李县令制止了,很快,门外就来了一位头裹白巾的老人。老人走进大堂,先朝着李大人拜了几拜,又把目光转向这几个穿白袍子穿的不伦不类的家伙,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们,看来,在路上差役已经将事情的始末对他说过了,这位老人看了那几人一眼,问李大人道:“就是……他们几个?”李县令点了点头,对老人道:“老师傅,你们教内习惯风俗,侍奉何方神灵,这些话你一一问他,我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满刺加来的!”老人点一点头,道:“好,你们几个先来说说,咱们拜的那位真主名讳什么?日日诵读的是什么经书?每日做拜功几次?封斋节是几月?”翻译听见这一连几个问题,只得磕磕巴巴的翻译了几句,李县令直直盯着为首的白袍人,见他那裹着脸的白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嘴唇似在蠕动,却没说出什么话来。林蓁趁机在一旁道:“二位大人,在下觉得这几位并不像是满刺加人,倒像是乡下一直盛传的,在沿海无恶不作的佛郎机人,还望大人明察,不要把jian佞之辈,别有用心之徒放进海阳县来呀!”白袍男子恼羞成怒,将脸上的布一扯,叽里呱啦的骂了起来,还扑上前想要抓住林蓁,两旁的差役早就看不下去了,一起上前,将他按在地上,喝道:“老实点!不准乱动!”那人抬起头来,喊道:“尼们(你们)!干(敢)违抗比下(陛下)……”李县令将惊堂木一拍,冷笑道:“我管你什么比下比上,都给我带下去,锁在牢里,让他尝尝我大明朝牢饭的滋味!”其余几人还没缓过神儿来,也被一并拖下去了。林蓁在旁建议道:“大人,这几人敢公然到县衙里来闹事,想必是早有准备,有预谋的,况且他们的船想必还停在附近,大人千万别放出风声去,先好好审问他们几个,若是他们真有什么险恶用心,就上报朝廷,把他们和他们的同党一网打尽!”李县令如今看林蓁的目光明显缓和了许多,带上了几分赞许的意味,道:“小子如此年纪,就博学多才,临事不慌,真是难得!你和林举人还有你父亲到县衙中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禀报么……来来来,给他们三个赐座!”薛进士也捻着他的山羊胡子,笑道:“李年兄,我倒是想起了我一位好友的学生,也是他这样年纪,也姓林,据说是金石镇有名的神童,我正想这几日去乡下拜访我的好友,顺便见见这位小神童,却不知那传说中的人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位?”林蓁一听,赶忙拜道:“小人的开蒙先生是叶桂文叶先生,他确实曾经对小人说过薛老爷您不但工于圣贤学问,还于心学上极有造诣,是阳明先生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不仅如此,您还十分爱护家乡的百姓,绝不会让百姓受一点委屈……”薛侃闻言笑道:“哎呀,你这小子,先别忙着奉承我,我怎么听着你话里有话呢?这几日我要挖地为溪的事传了下去,来找我求情的人可不少,难道你也是因为此事而来的?”眼见时机成熟,林蓁赶紧把自己调查的结果对薛、李二位大人讲了一遍。薛侃听的认认真真,时不时问他两句。林蓁说道:“第一,这些地虽然之前产粮不多,但如今推行了桑基鱼塘的法子,从明年开始,就会给村民们带来很大收益;第二,山下有大片无人耕种的荒地,正可做凿溪之用,无需淹没良田;第三,那荒地之所以荒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无人灌溉,若是引来溪水,那溪水两旁说不定就可以耕种粮食,岂不是一举两得?”这一番话把薛、李二人说的心悦诚服,薛侃笑呵呵的对他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