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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他到底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一起过日子,况且,他虽然是因为文曲星而重生的,但他却仍然想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过自己的生活,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姻缘。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平日未曾踏足的一处胡同之外,里面并不想林蓁所想的那样灯红酒绿,一片喧哗,反而只是胡同口和各楼前挂着几盏彩绘的灯笼随风摇晃,不时有悠悠的乐声传来,十分悦耳,如同金陵河上那些王公贵族的酒楼画舫中时时传出的丝竹声一般。有人在前面领着,他们便一同往里走去,越走越是宽阔,两旁的楼宇雕梁画凤,大门闭着,偶尔有来往的,不是坐着轿子,就是身着绸缎,没有一个寒酸的百姓。已经过了几家门楼,还在继续往里走着,林蓁不禁好奇地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有人答道:“既然来了,自然就要去最出名的地方,这里面有个叫馨翠楼的,前些年京中那些出了名的风流士子把京城所有的有些名气的楼里的女子排了个‘花榜’,这花榜竟然也跟咱们中的榜一样,分一等二等三等的,一等三个人中,两个都是这馨翠楼里的人。二等数十人,也有好几位出自他家。这可不是单比的相貌,那都是一场场戏唱下来,从长相举止到才艺风度,样样俱佳的,才能上这个榜呢!”这……这算不算行行出状元啊?林蓁听了,忽然对眼前这幽暗的胡同有点另眼相看了,这里面的女子,到底都是什么样的角色呢?又走了一阵,领路的终于停住了脚步,林蓁抬头看去,只见这座楼并不起眼,只是高高挂着的写着“馨翠楼”这三个大字的牌匾笔力风流潇洒,让林蓁这练了一辈子字的人都觉得有点自愧不如。那五开的大门只有中间两扇微微掩着,其余都关的紧紧的。随着他们一行人走上台阶,那门才缓缓拉开,门口两个清秀的小厮恭敬的行礼,问道:“几位公子,你们可是约了人在这里见面吗?”这怎么看都和林蓁想象中烟花之地大有出入,他没听清自己的同伴是如何回答的,就见有人把他们领了进去。进去一瞧,这里面却比外面热闹多了,正是春日,一层团团簇簇摆满了时令鲜花,将中间那戏台子捧在正中,上面悬着玲珑精巧的灯笼,一个连一个从三层之上一直垂到半空。如今大概是时候尚早,戏台上只有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坐在那里吹着笛子,声音轻轻柔柔,听久了仿佛声音已经融化在了空气中。小厮将他们往楼上领去,找了个靠着栏杆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原来就是这么一个地方,确实清雅幽静,即使对于达官显贵也是个不错的消遣之处。又过了一小会儿,下面连中间的大门都关紧了,三层楼上一齐传出了乐声,那两个小姑娘退了下去,人群渐渐安静,林蓁估计这才是真正要开演好戏的时候。不知道今天出来的,有没有那“花榜”上的人呢?林蓁他们正在馨翠楼中“体验生活”,京城里其他的人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情。内阁大学士张璁坐在自己窄小的书房里,推开窗户,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他桌上的奏折写了一半,却已经被他丢在了一旁。他没想到,本来已经被自己挪到后面的卷子,却还是被汪鋐抽了出来,交给了朱厚熜。没错,汪鋐这个举动确实赢得了皇上的欢心。可是,自己呢?自己辛辛苦苦写下的改革方案,和林蓁那一篇策论多有重复,他现在再呈上去,难免就要给皇上留下他只会拾今科状元牙慧的感觉了。还有,他原本就想建议皇上清理庄田,却被一个兵科的给事中夏言抢去了不少功劳,如今夏言已经被升任到了吏部,皇上对夏言也越发看重,这还不算,自己虽然入了阁,但却被杨一清处处掣肘,虽然有皇上御赐的银章,却仍难大权独握,尽力推行自己的主张。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掌握权势,实现自己的一腔抱负呢!而比他更郁闷的,大概算是严嵩了。议礼众臣都得到了提升,升的最快的张璁已经入阁了。但严嵩的郁闷绝非来自于此,打心眼里他很感激皇上的安排,如今朝堂仍是一片乱象,张璁他们几乎每天都被人弹劾,虽然皇上一力压制,但仍然无法改变谁也不愿和张璁、桂萼为伍的局面。而他严惟中能安安稳稳在国子监里做做学问,教教弟子,声望与日俱增,地位越来越稳,他再也没什么好奢求的了。他到底郁闷什么?这晚他刚喝了几杯小酒,想要写一篇字再睡,却听门房慌慌张张来报:“老爷,公子……公子他到了京城来了!”第67章严嵩一听,大惊失色,他这一辈子搞搞学术,搞搞教育,都挺成功的,就是在教育自己儿子这件事情上总是没有进展。但是这个严世藩,你说他不学无术吧,他天文地理五行八卦无一不通,但你要说他才高八斗吧,他又不肯专心写文章做八股,整天一肚子主意不知道都是从哪儿来的。严嵩一开始把家眷都送回了江西老家,他想让妻子和女儿回去看看先前有意定亲的那家人家如今过得怎么样了,虽然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女婿人选还是林蓁,但严咸宵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果她和林蓁没有缘分,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早点完婚。欧阳氏也询问过严咸宵她对林蓁的态度,严咸宵只说一切都凭父母做主,回到江西之后她见了那位姓黎的邻乡人,却表示自己暂时还不想出嫁,严嵩的妻子欧阳氏揣摩着自己女儿的意思,估计她还是中意林蓁多些,于是便把这意思转达给了严嵩。严咸宵比林蓁大一岁,严嵩虽然有点着急,但他这女儿相貌文才都算得上是出众,就算嫁不了林蓁,在京城里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还是不成问题。于是,严嵩今年年初就派人回到老家,打算把一家老小都接到京里来生活。欧阳氏和严咸宵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但问题却出在严世藩身上,这两年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江西,听说是跑到宁波去了。严嵩虽然担忧严世藩的人身安全,但又转念一想,严世藩在南京的时候就常常四处惹是生非,结交的都是那些不学无术的权贵子弟,如今就在天子脚下,又是这么敏感的时候,严世藩如果呆在北京,说不定会生出事端,或者阻挠严咸宵的婚事,于是他干脆就告诉来报信的人,让严世藩暂时不要进京。谁知道如今他妻子女儿还不曾到,这严世藩却早早来了,这怎么能让他不烦恼呢?而且,严世藩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在严嵩看来都十分莫名其妙的人物——站在最前头的是一个道士,灰黑的脸,身材消瘦,一件青绢的道袍挂在身上,就好像旌旗一样飘飘荡荡,而且一双眼睛略略眯缝着,严嵩直觉他是个江湖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