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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他脑子里云山雾罩的,根本理不清楚自己一天下来学了些什么,正收拾好书包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忽然曾泰叫住了他:“姜琬,你对为师的课还满意吗?”姜琬犹豫半天,还是如实答道:“先生的课讲的精彩,只是思路天马行空,以学生目前的水平,尚难消化。”“呵呵呵。”曾泰老神在在地又捋了捋胡须,从腋下夹的书本中抽出几页讲义:“这是我今日教的东西,你回去看一遍,有不懂的,明天再来问我。”“多谢先生。”姜琬双手接过来朝他鞠了个躬:“学生感激不尽。”受宠若惊啊。感觉穿来之后真的很幸运,遇到的都是肯扶持他的人。曾泰拍拍他的肩,笑着道:“宗永明对你期望很高,临走之前再三交待,一定要我将你培养出来,可我初进师门,对于传道授业解惑一途,尚在摸索阶段,难免力有所不逮,只能用这种方法帮你了。”他在朝中做了三十多年的礼部尚书,一朝告老,竟被委派到州学来发挥这把老骨头的余热,面对一群调皮稚子,有点措手不及。“先生何不把讲义发放下去,人手一册,岂不是更好?”姜琬感激之余,又疑惑了。难道其他同学,他就不管了吗。转念,他又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点儿。曾泰微微俯身,徐声道:“为师这几日先把其他学生的品行、个性,多做观察一二,再逐个施教,不急,不急。”讲义人人发一份容易,只是遇上不爱学习的,放学就丢,白废了他的笔墨,岂不可惜。姜琬脸一红:“学生失言。”果然是管多了。“快快家去吧。”曾泰也不同他计较,背上手,踱着步子先走了。*姜琬又在学堂中逗留一二分钟,把书包整理好,才出门去。一出来门,就见顾玠穿着一身利索衣裳,手里握着一柄纸扇,在那儿等他:“琬表弟可真是用功,我头一回来就瞧见你是学生里头最后一个出来的。”“表兄勿要再笑话我了。”姜琬一句带过。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个冒牌货吧。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朝苏州城里的武馆走去。这武馆是一户柳姓人家开的,在背街的巷子尽头,朱红色的大铁门,上面钉着铜兽环,大门两边蹲着一对太湖白石雕的巨眼石狮,门楼上虬栋虹梁,正中横着一块匾额,大书“柳家武馆”四字。顾玠端详了好久,道:“这门面也太阔气了吧,莫非是专门培养武举人的地儿?”姜琬也有点懵,看着这样的架势,太……太专业了吧。“还进去吗?”顾玠正在犹豫,忽然大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位身材精瘦,双目如炬的老人,见了二人,开口道:“二位公子有事吗?”他是这座武馆的主人,名叫柳桐。“老先生,我们想来学个拳脚……不知里面,还收徒弟吗?”姜琬率先开口。柳桐眯起眼眸上上下下把二人打量一遍,“公子看起来是读书人?”“老先生说的没错,我兄弟二人就是想学套拳脚,早晚打打,也好强壮筋骨。”顾玠拱手道。柳桐听了他的话蓦地热泪盈眶:“老夫这武馆本来要关门了,没想到竟来了两位公子,快快请进来,老夫今日免费收徒,传授武艺。”姜琬:“这……”反转太大。本来看了人家的门面,还以为里面高不可攀呢,怎么也想不到竟无人问津。他忽然想起来了,中国的古代,除了秦人尚武以外,其他朝代向来是读书人的天下,学而优则仕,科举出身的文人,不仅能当文官治天下,往往还能统帅三军,清末的曾国藩、李鸿章,就是典范,而单单的习武之人,除了战时靠军功起家的除外,祥和年代,出路只能是镖师、护院、街头卖个艺什么的,地位相当的低贱。因此,苏州城里,少有人把孩子送来拜师学武的,也难怪这家武馆的师父招不到徒弟。跟着柳桐进了门,里面庭中栽了许多松柏,龙干撑云,翠涛泄玉,枝叶的空隙中漏下的日光,也都染成深绿色了,看来这院子有些年头。“祖上留下来的,到了我这一代,就不怎么经营了,每日和三五个徒弟在里面打打拳,舞舞剑,虚度时日,呵呵呵。”柳桐一边走一边道。“如此惬意人生,晚辈羡慕不已。”顾玠道。姜琬不知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安慰老人家,想了想,无话可说,便沉默在那里。他们走到后院,但见有三五个少年穿着麻布衣衫,腰中扎着宽宽的带子,正在那里一招一招地比划着,一边动作还一边吆喝,练的十分投入,都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你们既然是想锻炼锻炼筋骨的,就跟在他们后面学着吧,都是基础的招式,旨在锻炼身体的韧性。”柳桐道。顾玠看出点门道,早心驰神往,谢了他,在那几个少年身后找了个位置站定,学了起来。姜琬也不敢耽搁时间,跟在顾玠身后,像模像样地比划起来。半个时辰后,二人累了一身臭汗,却也无比舒畅。正意犹未尽之时,柳桐忽然说他要去吃酒,叫徒弟们散了,约定明日再来,二人只好谢了他,告辞回家。出来之前,姜琬拿出口袋里的钱要奉上当束脩,柳桐不肯接,又给他塞了回去。“今天真是走鸿运了。”回去路上,顾玠还沉浸在兴奋中,连蹦带跳,走的飞快。姜琬在后面险些追不上他。是啊,他也觉得今天吉星高照。*二人走到三进院的时候碰到姜如玉,她一瞧见顾玠,就用帕子捂住脸,闪身进了屋子里,快的像阵风一样。姜琬:“……”顾玠:“……”两脸对懵。看来这丫头是春心萌动了。姜琬知道她的心思,捣了捣身边的顾玠问:“顾表兄有心上人吗?”顾玠大抵对男女之事还尚未开窍,对姜如玉的反常行为完全无动于衷:“家中还未给我说亲,自然没有。”姜琬替自己亲姐着急,继续试探:“原来顾表兄在等父母之命。”他倒是可以提醒姜母去跟顾家人说,主动提出这门亲事。顾玠摇摇头,端着一张深思熟虑的俊脸,道:“非也,非也。琬表兄你想,五伦之中,最亲密的就是夫妇,枕衾相共,饮食与俱,就算有父母之命,我与她若不相悦,何以日日相对?”要是娶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就憋屈大了。第15章报名姜琬第一次听他拽词儿,反应了一下,还是有点懵,开始他说父母尚未说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