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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的一张脸,稚气未脱,本来瞧上去就傻傻的,要真像雅萍说的那样,穿着土气,相亲没相成反而被章家的人笑话了,那孩子回来心里还不烦闷上一阵子?于是便也叹了口气,“罢了,我也岁数大了,不懂现在新年代时兴些什么,衣着上的事随你们女人摆弄去吧。”雅萍和董氏这才松了口气。李言却道:“爸,姐,这西服我不穿了。这样吧,我今天就穿学校的校服,中山装,那总没错吧?”中山装是改良的西装,看起来板正严肃一丝不苟,又属于半西派的服装。果然李言换上了中山装,又把刚刚四喜梳得油光锃亮的大背头重新打散,弄得跟往常一样,戴上眼镜,斯斯文文的,一点都不显土气。李蒙堂平时很少见儿子穿校服,这是头一次见,顿时眼前一亮。又见儿子这次非但没有和自己争执,还在董氏和他之间调和让步,心里大感欣慰,“我儿真是长大了!好,去吧,好好给我们李家相个媳妇回来!”李言像是被李蒙堂赋予了重任,跟着董氏、李管家,套上马车进了城里。相见的地方是在章家舅舅家。一个古朴的四合院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正门口的匾额上写着:程府两个字。李言便知章琬华的母亲一族是姓程了。看样子昔日也是个大户人家,只不过现在民国了,不少旧清朝的贵族也就没落了。迎接他们的是程进,也就是章琬华的舅舅。那人是个瘦高个,见他们下马车,十分有礼地拱手作揖,做了个请的手势。就有一个半大少年过来把马牵走去喂草了。那少年长得白白净净,穿得衣服虽然半新不旧,但也不是下人打扮。看那光景,应当是程进的儿子了。连牵马都要自家人来做,看来这程府里是一个下人也没有,果真是清贫。若真论起来,连李家都不如的。李言记着来之前父亲叮嘱自己的话,也对着程进鞠躬作揖,十分恭敬。“小生李言,字慎之,这厢有礼了。”程进本来见李言从马车上下来,是自己先跳下来,接着搀扶出的母亲,于是印象就好上了一分;又待李言站稳,却是对着他作揖行礼,印象又加了一分;再等李言抬头,打量了一下发现是一张干净俊秀的脸,虽是乡下地主家的,听说家底子还挺殷实,却并没有打扮得珠光宝气,而是穿着城里学生都穿的中山装,印象又增加了好几分。听媒人说,这小伙子是个在城里学堂读书的,这样来看,倒不是媒人瞎说了。程进别的没什么特殊,就是喜欢读书人。大抵是还对自己家书香门第有着特别的情怀吧,也希望家中无论男女,以后的伴侣都能是读书人。有了这层好印象,程进便对李言一行客气多了。寒暄着迎他们进院子,一边介绍着这院子的来历。相见却不是正儿八经地在堂屋,而是在一处西屋,章琬华也到了,挨着母亲坐着,低着头,躲在程氏身后。章太太程氏也是个温婉端庄的美人,活脱脱一个中年版的章琬华,穿着改良版的旗袍,并没有像城里女人那般开衩开得很高,而是中规中矩的长袖旗袍,头发也梳着旧女子的那种发型,插着一根碧玉簪子。董氏也是旧式女子打扮,一大清早经由女儿的指点,才将平时戴惯了的抹额拿了下来,改用一根簪子别住。一开始她嫌太素了,像家里死了人的,百般不愿意。经过雅萍的一番劝说,说这样才好看,董氏才别别扭扭地顶着这样发式出门了。还非要把手腕上的金镯子换成玉镯子,脖子里的金项链换成玳瑁珠子。到程府一见章太太,这才稍稍明白过来:敢情儿城里人不是越有钱就都把金银珠宝堆在身上啊!那章太太原本听了媒人的描述,还有些担忧对方家是乡绅,家底殷实,会不会是那种土气地将什么金银都顶在头上,脖子里挂大金链子之类。今见到董氏,不由稍稍松了口气,对方和自己打扮差不多,圆脸弯月眉,看起来慈眉善目是个好脾气的。如果这样的话,华儿以后嫁过去还能少受点罪。互相寒暄了一阵,章太太便不开口了,由自己哥哥程进主问。程进笑眯眯地对李言夸赞道:“不曾想令侄长得一表人才、温文儒雅,有一身的书卷气啊。”啥气?董氏听了一头雾水,她从小在乡下受的是旧式教育,三从四德、只知道绣花织布算算账管家什么的,这些文绉绉的台面话是惯不会说的,更听不懂。李言谨记着父亲的话,不好意思地点头,“惭愧惭愧!”程进心头一喜:这小伙子挺谦虚啊!“哪里哪里,这年月到处都是新派的学生,要么不伦不类将洋人的做派学了,老祖宗的东西却丢了;要么就是不学无术,坐吃山空。”就跟他那姐夫似的,“令尊能有你这样的儿子,也是福气啊!”“惭愧惭愧!”程进笑道:“你呀,是有点太谦虚了!”“受教受教!”李言话不多,文绉绉的几句适时地说出口,程进和章太太兄妹不由相视一笑,对这个女婿很满意。说了几句之后,大人们就心领神会了。董氏先嚷嚷了一句,“这屋里够热的。”“是啊。”章太太也回头对哥哥说。程进故作羞赧,“陋室让您见笑了,要不我们移步堂屋?”去堂屋就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聊聊聘礼嫁妆之类的了。一行人起身,李言确是紧随母亲身后,并没有趁机偷看章琬华,目不斜视的很是君子。这一点又受到了程进心中的赞许。到了院子里后,程进就转身对两个小辈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就别进去了。我这院子里有葡萄藤,不会晒着。你们就坐着吃吃葡萄吧。”说着,几个大人便径直向堂屋走去,给两个小孩子留下交流的空间。章琬华的母亲也进去了,院子里只留下章琬华一个大丫鬟,跟在后面站着,李言就单独一个人。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抽条比男生早,章琬华已然是大姑娘了,穿着裁剪合身的女学生装,梳着两条麻花辫。待母亲和舅舅进屋后,抬起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清高与委屈。她是不想这么早嫁人的。学堂里的女学生大多都没有嫁人,就算要结婚,也是自由恋爱。早就已经民国了,她不明白家中的父母为什么还这么不开化。还有爸爸,成天把自己是举人挂在嘴边,什么活儿也不干。不为家里做一点贡献也就罢了,还学旧式家主纳姨太太,总统早就不许纳妾了!他还偏要养!要不是mama拦着,她真想去法庭告父亲是重婚罪!她恨旧式的家庭,也恨自己是女子。上个月,父亲为了给自己换荣华富贵,差点就要把她嫁给一个县里死了老婆的副县长。她想跑,可一想到如果自己跑了之后,如mama这样清高了一辈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