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地府的物流不行啊

    03

    ——其实李响也收到了安欣的好友申请。

    但他那段时间忙，一个案子赶时间，他白天队里开会晚上写工作记录，抽空还要跑很多现场，队内平常小事对讲机联系，大事人会直接跑他前面说，或者直接收到文件。等忙完了，稀里糊涂睡了一觉，微信消息在迷糊的时候一清，到头来李响根本不记得有这事发生过。

    安欣只能先去加张彪好友，希望他能看在往日同事情谊上帮忙代为转达一下他和李响交流的渴望。

    有一天李响和张彪吃饭，张彪举着筷子指点江山：“李响你不知道现在诈骗猖狂到什么程度，我和你说啊，就是那种‘我是你的谁谁好友申请通过一下’这种——”

    食堂的茄盒今天有点咸了。李响埋头拿茄盒下饭，咽下去的时候抽空搭理一下张彪：“然后呢？”

    “我马上就把它拉黑了！然后投诉账号！这种人，就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

    “它说自己谁啊？你女朋友？找你借钱？”

    “哪有，是装同事领导那种，它说自己是安欣。”

    调味得有点咸但滋味还不错的茄盒终于让李队呛到了，咸滋滋的汁水滑到肺里让他大咳特咳。但他还是挣扎着拿出手机、在好友申请里划拉了一下——

    “响，我是安欣。”

    一个月前，差不多是给安欣立完碑的日子。

    其他先不说，“安欣”为什么不用自己原来那个账号的问题很容易就有了解释，不管令不令人信服。“安欣”的声音也透露着费解的委屈：

    “我也没办法啊！微信让我扫码登录，我现在既没有手，又没有手机……”

    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同时也引出了更大的问题。

    高启强打字问：那——你——就——能——创——新——微——信——号——啦——？

    这个，老高，这样和你解释啊。

    鬼呢，也就是现在的我呢，是一种超自然的状态。超自然的状态好像没办法直接干涉现实世界，但是，但是！我好像能稍微控制一下带电的东西，什么电灯啊，电脑啊，电视啊——

    为了防止安欣再排比出类似电吹风电冰箱电手机这种没营养的东西，高启强快马加鞭继续打字：但——你——不——是——已——经——火——化——

    老高啊。安欣说，倒也不用一直打字，直接说也行，我也听得到的，或者发语音也行。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打字速度挺慢的，他补了句。

    高启强牙真是痒痒。

    “那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现在成了个——鬼？”

    “对哦。”

    “然后能控制我的手机，我的电器？”

    “对哦。”

    “看我的个人信息，知道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老高你这不是完全理解了吗。”

    ……很久以前，在高启强还在学英语的时候，外教教他一句箴言，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　杀不死你的使你更强大。或者毁灭不了你的终将成就你，总之是类似的翻译。

    他怎么觉得，这个死了的安欣好像比他活着的时候更难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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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高启强不同，李响好像很容易就接受了现状。他是以什么心态接受的暂且不提，但没有就安欣怎么用手机怎么打字怎么发语音的问题纠缠很久。

    李响很执着在问：安欣，那天后来我给你烧的香火你收到了吗，吃得可好？过得可好？你是要还魂到什么时候，之后要走吗？

    ……香火，什么香火？

    那小陆给你炖的鸡汤……？

    ……还有鸡汤？？

    看来往生后的物流运送系统还是超过了民俗学的一般认知。

    李响回忆了一遍莽村长大的经历中……各种供香火，烧纸钱，拜牌位的事情，然后把这些封建迷信扔在了一边：“那你是从，呃，哪里回来的？安欣，你知道你已经死了吗？”

    这问题问出之后听着是挺失礼的！但李响实在太好奇了，同时也太好奇为什么安欣对探究这方面不好奇了。

    安欣也“呃”了一会。

    他最后想想，给李响回了条语音：“我不是对你们这边放心不下吗……”

    京海二十年如一日的劳模絮絮叨叨，说他从被车撞开始就飞出身体了，但意识一直浑浑噩噩，也不知道在哪飘着；也就立完碑之后突然清醒啦，那不得赶快回来看看他不在的时候京海乱成了什么样子……

    好像也还好，安欣和李响汇报了一下潜入高家电视机顶盒发现高启强正在沉迷某某某电视剧，啰里啰嗦，巨细无遗。

    李响听得直皱眉头：“我也在追那剧啊，你剧透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