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Chapter 8
展列间的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出。 这明显就是找茬了。 程姐肃着手站两人面前，投个眼色给自己下属。那下属果然心领神会到角落去发微信求救了。 顾飞琼将这几人的无声交流看在眼里，也不多说。“手脚这么慢？“ “是，来了。”微哑的女音自茶水室传来。不一会雪椰端了两杯果汁出来，弯腰放玻璃茶几上。 到了这时，原本就不大的茶几已经被大小形状不一的饮料给挤满。 “这是什么？”顾飞琼端起那颜色橙黄的果汁，喝下去半口。 “顾小姐，这是橙汁。”雪椰蹲在茶几前尽职介绍。 橙汁是最普遍的饮料，国民选择度高，也很少会有人感冒。 “噗……”顾飞琼却突然发作，她一口吐出那果汁，紧接着将手中那杯笔直唬上雪椰的脸。 雪椰被泼了个正着。头发，脸上，衣服，到处红红黄黄的，全在往下滴，样子可谓狼狈到了极点。大家伙被吓了一跳，看她依旧蹲在原地。都以为她被泼傻了，纷纷围了过去将人扶起。 “顾小姐，不满意也请不要这样！我们虽然是服务者，但也有尊严。如果您再这样我们要报……” “亲爱的快报警！这女人要谋杀我。谁不知道人家对橙子过敏的！救命。”顾飞琼恶人先告状，一把扑在欧邵峰的肩上痛哭，娇躯耸动，偏又露出你奈我何的冷笑。 几个性子磨炼还不够的员工眼睛都要冒血。好端端这么欺负人算怎么回事？有钱就能埋汰人了？ 欧邵峰目光紧扣雪椰，又在顾飞琼肩上拍了拍。“贵司今天不给个交代，我们恐怕不会善了。” “欧先生！顾小姐没提前说明，我们又怎么知道她对什么过敏？哪谈的上谋杀？会不会太荒谬了？”程姐梗着脖子护短。 “那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了？我拿自己的生命冤枉一个店员？”顾飞琼侧过脸来，精致的脸上狠意毕现。 程姐还想再分辨几句，雪椰却阻止了她余下来的话。“对不起顾小姐，是我思虑不周。”她低着头，脸上的橙汁已经糊下来。胸前一片湿润，美好的形状毕露无疑。 已经忍到现在，没必要在这中断。 “对不起？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就一句对不起？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还是别人的命都不算回事？”欧邵峰视线浓幽，貌似话里有话。 “怎么负责人还不来？”顾飞琼不满意了。“难道我刚才的吩咐你们没去执行？” “我就是负责人，顾小姐有何指教？”门口出现的男音听不出半点诚惶诚恐，反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顾飞琼下意识想怼天怼地，欧邵峰却先她一步拦住。 程姐叫了声老板，身后的几个工作人员也跟着陆陆续续的问好。江岚双手插兜，施施然走进来。“怎么回事，我听说有人在工作室欺负女员工？” 他一直都吊儿郎当的，直到视线接触到雪椰。黑瞳静静一收，表情整个变了。他三两下将身上外套脱了，亲自替她披好。“怎么回事。” 雪椰抬起脸微微地笑了。“我没事。”那笑带着极淡的悲哀，像秋水上的涟漪一点一点扩散开。 看她对他笑，欧邵峰莫名冷笑。“恐怕要报警的不是你们。” “怎么是你。”江岚仿佛才注意到工作室的两位，原本皱的眉拧的更紧了。 “不欢迎我这个老同学？” 老同学？ “你们居然是老同学？我怎么没听你说。”顾飞琼的好奇心被勾出来，捕捉到欧邵峰的话里含义。但很明显，这两个男人的气氛不是很祥和。 “高中同学。”欧邵峰话是对顾飞琼说，目光却在镜片后笔直掷向江岚。 “别！您是大老板，我是小裁缝。阶级不同，同学什么的以后还是不要再提，高攀不起。”江岚脸上挂着虚假的笑，任谁都看的出是敷衍。 看那人什么臭德行啊？顾飞琼撅嘴瞪他一眼。“亲爱的你看啊！真是，你顾念同学情谊，带我来选礼服。可惜人家根本不领情！” 来他工作室是欧邵峰主动提的？什么原因？江岚看向不语的雪椰，眉毛皱的像条毛毛虫。“你先去整理，这里有我。” 程琪心领神会，拉着人就往外走。 “不准走！”顾飞琼伸手想要阻止。 江岚先一步拦在她面前。“顾小姐你不是要负责人吗？我就在这！还死巴着我的员工干什么？赔钱？还是别的什么？我奉陪到底。”他开启了嘲讽模式，恶毒程度MAX。 什么地产大亨家的千金小姐，简直不堪入目！不过和人模狗样的欧邵峰还真绝配。 “赔钱！我的命你赔得起吗？她是杀人凶手，我对橙子过敏她却请我喝橙汁。这是谋杀！凶手不能走！”顾飞琼愤怒的头发都竖起来。 “真的吗？对橙子过敏？哪家医院开的证明？”江岚双手环胸，嘴巴咧开了。“就算顾小姐你手眼通天，有本事买证明，上了法庭如果证实是假会怎么样？” 橙子过敏？确实有人橙子过敏，这点无法否认。但一个人如果已知对某样东西过敏，那么总会有所注意。橙汁气味浓烈，别说鼻子刚好有问题。闻不出，颜色也看不出？ 顾飞琼眼波流转。 说这话她倒也没认真盘算。真闹上法庭，凭她家势力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但如果对方也有的是方法，为了这么桩小事又不值得了。 江岚快步雪椰身边，耳语一句。“万事有我，去吧。”说着使了个眼色给程祺。 两人便匆匆出了门。 有他在？ 欧邵峰一直冷眼看这几人的互动，此时突然冒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来。“到底是老同学，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理着风衣上不存在的褶皱，笑容奇异。 立马想通他在打什么哑谜，江岚的笑容被愤怒取代了。“我和她清清白白的，你嘴巴放干净点。” 他控制不住自己要上去打歪欧邵峰的脸，几个工作人员赶忙抱住他。老板护犊子没错，也不能太冲动啊！对方是谁？欧邵峰啊！还想不想在h城混了。 顾飞琼来回打量着这个男人，隐隐觉得哪不对。既然两人如此不对付，还自己上门来找不痛快做什么。 “怎么，敢说你不稀罕？”欧邵峰脸上的冷笑不旦没敛去，反有越来越明显的趋势。 “我还真是看走了眼。”江岚甩开员工，尽量保持冷静。 “噢？什么看走眼？我不明白你意思。”欧邵峰双手摊开，配着金丝眼镜和优雅的高定服饰，还真带有点无辜的文雅味道在里面。“再说我可是顾念老同学情谊，亲自过来关照你生意的。” “无福消受。请带着您尊贵的未婚妻离开，恕小庙不能招待二位大佛！”江岚推开玻璃门，做出请便的手势。 “你也别太嚣张！我会告你。”顾飞琼无暇顾及刚才的事，气的原地爆炸。 “我很怕。”江岚半丝惊惧也没有。 欧邵峰嗤笑一声，转身往外走。经过江岚身旁时，飘忽而带有清晰恶意的耳语轻轻滑过。“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她到什么时候。” “亲爱的等我！”顾飞琼拿起沙发上的小包追上去。 江岚使了个眼色，工作人员立即跟上。“顾小姐不好意思，请您归还本工作室礼服。” “这张卡够刷了？”顾飞琼没受过这种屈辱，从包里抽出张卡，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咄咄逼人道。 “不好意思，本店礼服不对您二位出售。有钱也不卖，还是乖乖脱下来吧！”江岚单手挥了挥，做了个赶紧的手势。 顾飞琼气到浑身打颤却也无法，只能尖叫着冲回试衣间脱下再离开。 程姐陪雪椰从洗手间出来时，江岚正靠在走廊玩打火机，火焰是青蓝色的，淡淡一层光晕，很漂亮。 “老板。”程祺先开口招呼。 江岚一颌首，程姐便转身往科室走去。 雪椰已经整理过了。头发是湿的，胸前那片果渍无论如何洗不掉了，披着他给的外套，神色无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谁能拍胸脯保证每个客人都能服侍好，别往心里去。何况刚才也不单是为了你，总不能谁都能踩我脸上去。”江岚下意识往裤兜摸，半道又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江岚了然的笑笑，没处去的手指放进裤兜。“我没在意，你也不需要在意。” “嗯。”雪椰双手拢住外套。“那我先回去工作。”说着要转身，却被江岚一声‘雪椰’定住。 他站在一截光里，玩世不恭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认真表情。“欧邵峰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她慢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江岚两步走到她面前。“他为什么老是欺负你？上次也是。”他当然记得上次在s城亲眼目睹到了什么。 雪椰不说话，眼神空洞极了。 为什么？ 不过是……恨吧。 江岚望着她，一束光正照在她的侧颜上，整个人都因此透明了。他突然心酸的厉害，冒出了句非常不合时宜的话。“不如你跟我吧。让我照顾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交给我。我喜欢你，你感觉的到吧？” 天色已经正午，初春淡薄的阳光被玻璃分隔成一格格的方块。无数灰尘也在那光里显了形，四下飘扬，像纷纷洒洒的盐粒。 这一刻似乎时间停下来，静到让人忘记它在流淌。 就在江岚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无果时，她突然笑了。“对不起啊，我不能接受。” 江岚很不喜欢她这种笑法。仿佛这世上什么都不存在，那是种极端消极厌倦的态度。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直觉这个话题今天不能再继续了。于是重新露出微笑，就像刚那句话不曾出口。“对了，之前见面时就很想问了，这几年你去了哪。” 这个话题放在以前他是不会问的，这个气氛却自然而然开了口。两人肩并肩，往工作室走去。 “我出了国，前年年底回来。后来你知道的。” 江岚点点头，没再刨根问底。 去年年中，很普通的一天。他照常每周抽一天回S城工厂，却无意中遇到她。两下交谈，才知道她在S城开了店，他以为她一直都在S城，后来却想起，中学后门那排铺子是去年新出的，之前根本没有。 再后来，他常趁着回S城，闲暇时公差私用跑去找她。 “虽然有点唐突，但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分开吗？”明明那么要好的两个人，不然当年他也不会自动退出。他有些吃不定，是不是不管再要好的恋人，最终也会势同水火？ “没什么，是我对不起他。”雪椰尝试微笑，却根本提不起嘴角。 “……你。”江岚还想再问些什么。看她脸色苍白，到底没舍得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