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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听见我来了,忙起身迎接,又让小丫头搬了椅子出来。锦素苍白如玉的面颊已被阳光晕染出些许血色。我笑道:“扰了你午睡了。”锦素笑道:“哪里的话,jiejie肯来,我求之不得。因实在无聊,才睡着。jiejie怎么一个人来了?”我笑道:“她们自有她们乐的,不爱服侍我。”复又仔细端详道,“气色好多了,脸也圆了些。”锦素摸摸脸颊:“果真么?”我忙道:“可不是?但凡放宽心好好将养,将来必是一个不世出的大美人。”锦素口角微微牵动,淡漠道:“什么大美人,不过挣命罢了。”不待我发作,立刻改换亲热殷勤的口气,“便是美人,也不敢和jiejie比。jiejie才是名副其实的大美人。”锦素虽报复了慎媛,看来仍未释怀。我只得转了话题,望着头上光秃秃的银杏枝子:“这银杏叶子形如小扇,秋天的时候我还想着要来你宫里捡两片落叶回去做书签子,谁知事多就混忘了。”锦素道:“这有何难,我这里有现做好的银杏叶子书签,就送给jiejie几片好了,只是不知道丫头们收到哪里去了,回头我派人送去长宁宫。”我忙谢过。暖阳在背,周身舒畅。我捧起锦素亲手炮制的杏仁茶喝了一口,只觉清甜芳香,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不温暖惬意。忽见几个内监宫女远远侍立在一边,屏息敛声,眼珠也不转一下。宫女们一身白衣,远远望去,如冰塑的人偶,甚是扎眼。我奇道:“从前来永和宫,也没见她们这样一丝不错地立规矩,大正月里是怎么了?”锦素道:“这都是永和宫执事瑶席下面的人,听说陆贵妃将要整顿内宫,故此不敢懈怠,自己先把规矩立起来,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无知无识了。”我叹道:“这又何必。幸而今天不冷,否则这样在冷风里站着,怕是要冻出病来。”锦素哼了一声道:“这样杵着已经好几日了。我原本有心要和瑶席说一声,可是琼芳姑姑说,今时不同往日了,陆贵妃重整人事规制,这些执事宫女和内监如无错处,定是要得个一官半职的。与其说是立规矩,不如说是立威。我下面的人他们暂时虽管不着,今后也是要受约束的。你宫里的白姑姑自然也是如此了。”我顿时醒悟:“怨不得长宁宫的宫人们突然对白恭敬起来。”锦素放下剔花白瓷小碗,斜了我一眼:“jiejie素来聪慧,这么简单的事反倒看不透了。”忽而又笑,“是了,jiejie哪里会留意宫人们争名夺利的小事。今后在宫中营生,只怕更艰难了。”我一怔,失笑道:“你的心思和口舌,越发厉害了!”锦素指着空碗对侍立在身后的若兰道:“再去盛一碗来,多放些糖,还是苦。”又向我道,“陆贵妃看起来温厚,治理起后宫来,比慎媛有手段。现下宫人不但有规条拘着,彼此还有尊卑高下之分,以后打板子罚跪,也不用去掖庭属了,关起门来便可定下刑法。大理狱空,掖庭狱亦空,真真是旷古绝今的盛世。”正文第43章女帝师一(43)【第二十九节双鱼尺素】自杜衡死后,锦素变得有些孤僻,常常语带讥诮,甚至出言不逊。我一度想规劝两句,想想还是作罢:“陆贵妃出身书香门第,祖父陆谦乃是帝师,治理内宫,自然不在话下。”不一时若兰奉上杏仁茶,锦素饮了一口,因嫌太甜又放下了:“jiejie说,陆贵妃会做皇后么?”长空如洗,树影寂寂。若兰进退失据,呆了好一会儿,方撤去杏仁茶。我深知,若高显不能成为皇太子,陆贵妃便不能登上后位。不待我回答,忽见小西走来道:“姑娘果然在这里,让奴婢好找。”我见她满脸通红,说话气喘,不禁笑问:“什么事这样着急忙慌的?”小西道:“长宁宫来客了,绿萼jiejie遣奴婢们到处找姑娘。”我笑道:“客人?宫里的还是外头的?”小西道:“从前是宫里的,如今是宫外的。”锦素失笑:“上元节还没到,你们主仆两个倒先猜起哑谜来了。什么宫里外头的,你只说是谁便是了。”小西道:“说起来也是于大人的旧识,就是从前的史大人,今天进宫请安来了。”长宁宫除却芳馨,谁也不清楚杜衡之死的始末,更不知锦素对史易珠深恶痛绝。众人只当史易珠乃丁忧出宫。我心头一震。只见锦素脸一沉,双颊如削,双目蕴火。锦素猛地站起,桌边满满一碗新填的杏仁茶被拂落在地,碎瓷四溅。小西吓了一跳,不自觉往我身后躲。锦素厉声质问:“jiejie明知她是什么样的人,为何还要与她往来?”我叹道:“她出宫日久,又不能随意入宫,我怎能与她往来?”锦素瞋目半晌,怒气不解。忽听若兰低低劝道:“分明史姑娘是不速之客。朱大人怎会与她交往?”锦素这才醒悟,歉然道:“是我不好,不该疑心jiejie的。”说罢颓然坐倒。咕的一声,她的右脚踩到了一片碎瓷。若兰忙蹲下来查看锦素的脚底,幸而并未出血。我心下不快,却发作不得,只得安慰道:“meimei既不喜欢她,我赶她走便是了。”锦素冷笑道:“她出宫之时,我们都不曾送别。如今她难得进宫,竟来拜访jiejie,可见jiejie有她看重的好处!她既来拜,jiejie就该以礼相待,不必为我担一个无礼的恶名!”我哭笑不得,待要反唇相讥,却又不忍,只得施礼告别。忽闻得身后响起一声啜泣,我心头一酸,脚步一滞,却终究没有回头。小西吓得一声不吭,急趋向前,险些撞在我身上。仍旧从益园回宫。一到冬日,益园便显得暗沉萧瑟。池上浮冰叮咚作响,衰草地上是一线雕梁画栋、金粉红泥的游廊。高墙之后,是守坤宫荒废了的后花园。仰面只见蓝得刺眼的天空,我不觉怀念起那不合时宜的紫藤架子。想起春夏之交,我坐在花下读书,看高曜玩耍,与锦素品评史易珠所赠的白玉坠裾,与皇帝纵论无为之道。连与乳母王氏的龃龉,都成了平静而有趣的回忆。池边小道上,脚步缓了又缓。忽听小西道:“姑娘是不想见那位史小姐么?”我停步道:“为何这样说?”小西道:“姑娘走得越来越慢,中间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