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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入府。”我正要询问,却听侍女道:“于大人回来了。”只见锦素换了一条瓷白地连珠团花蜀锦长裙,腰肢一动,波纹涣涣,柔光靡丽。锦素扶着若兰的手缓缓上前,怯怯向高思谊道谢。高思谊大咧咧道:“何必言谢,于大人喜欢便好。”我又惊又喜:“meimei穿着很好看。”高思谊笑道:“朱大人若是喜欢,我便叫人再送两匹来。想来关中还有。”我正要道谢,忽见他一拍额头,“我竟忘记了。似朱大人这般得皇后的器重,还怕没有蜀锦裙子穿么?”我一笑而过,淡然不语。梅林梨苑、楼台馆榭、潇潇雨幕、茫茫水色。唯有汴河以一成不变的姿态,静静向东流去。锦素事后谈起此事,言语中掩饰不住对高思谊酒醉轻佻的失望之情。而我总是会想起他偶然的冷寂和牢牢指住自己的手指。杯中之物是言语和心绪的绝好掩饰,就如同那日的雨。而那日的竹叶青,果然是信亲王精心酿制的好酒。正文第65章女帝师一(65)【第四十四节生有处所】雨后的景园,颇凉爽了几日。我从书廒回玉梨苑,便绕道从湖边走,顺路欣赏一番湖景。路过孔桥时,常能听见汀兰阁或岸芷阁中传来细微的丝竹之声,有时还有轻柔婉转的歌声。湖心岛遍植佳木,乐工和歌姬的白衫如镶嵌在绿衫上的珍珠,鲜明而灵动。这一日,我却看见汀兰阁中多了一抹飘逸的珊瑚色。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轻摇团扇,凭栏远眺。她没有看向湖面,却是看向南岸。见我走近孔桥,忙携了丫头向我走来,似一朵红云,冉冉拂过玉桥。只见她盈盈十五六,容色娇艳无匹,胸前垂下一串赤金间红宝石璎珞。这串璎珞我印象深刻,三年前史易珠去陂泽殿殿选时,几乎也是这身妆扮。数年未见,她的出现总是这样出人意料。史易珠屈膝行礼:“民女史易珠,参见女校大人。大人万福。”我下意识地扶起她:“史姑娘不必多礼。”史易珠有天生的好颜色,眉不画而翠,粉不施而白,两颊的红润如白釉中透出的一抹淡淡钧红,令天下女子欣羡不已。温柔一笑,梨涡微现,更增娇态。“多年不见朱大人,朱大人可还好么?”我忍不住问道:“史姑娘怎的在这儿?”史易珠微笑道:“皇后命我做松阳县主的侍读,也是昨天才住进景园的。听闻朱大人天天去书廒,特意在此专候,向大人问安。”史易珠虽然出宫,却仍深得皇后的赏识。碍于周贵妃和皇太子,皇后不能让她再度入宫,只能荐她进睿平郡王府。我微微一笑:“恭喜史姑娘。”史易珠道:“多谢大人。易珠还未恭贺大人荣升之喜。”说罢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又道:“过两天易珠便命人将贺礼送入玉梨苑。”我忙道:“无功不受禄。”史易珠道:“易珠所有,唯有锦帛金银之类的俗物。可是易珠深知,大人不爱这些,因此命人在外求了两件古画,大人留着赏玩吧。”史易珠虽害了锦素,对我却坦诚和体贴。我微微叹息:“史姑娘有心了。史姑娘昨日才进宫,可去拜见过太后和皇后?”史易珠道:“太后喜爱静养,易珠不敢打扰。早起已去参拜过皇后,也是刚从玉华殿出来的。”我一惊。从清晨到午时,皇后一向政事繁忙,却留她在玉华殿整整两三个时辰。皇后竟然这样喜欢史易珠么?史易珠似已看穿我的心思:“皇后大赞大人聪慧睿智,处事果决。易珠听闻大人破了悬案,心中倾慕不已,是以一从玉华殿出来,便来拜会大人。”说着走近一步,轻声说道,“今春征马不足,皇后看不懂银钱出入的数簿,又不好问那些朝臣,才召易珠进来的。”我一惊:“这是朝政,史姑娘怎可随意言说?”史易珠不以为然道:“易珠早便向大人剖明心迹。说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易珠视大人为知己。既是知己,自然无所不言。”我淡淡道:“史姑娘视我为知己,我却不敢将姑娘当作朋友。”史易珠的笑容愈发温柔明亮:“知己,不见得是朋友,也可以仇敌。易珠愿作大人的知己,更愿作大人的朋友。但大人若一定将易珠看作仇敌——如今易珠与当年的于大人一样,妄言政事,而大人cao柄于手,自可告发。易珠无怨无悔。”她竟这样有恃无恐。转念一想,告发她也甚是无味。皇后喜欢她,不但让她做了松阳县主的侍读,还让她看征马的数簿。如此看来,我也不能一味地薄待她。何况她出宫后两度向我示好,无非是不想与我为敌。遂微笑道:“听姑娘一番宏论,倒是玉机浅薄了。”六月十一日,趁着天气凉爽,信亲王和熙平长公主携全家来了景园。他们到达时已是傍晚,分别在与鹤馆和绛雪轩住了下来。芳馨知道我牵挂父母姐弟,早早便派人去绛雪轩打探消息。原来熙平长公主没有带曹驸马和柔桑县主来,至于带了哪些仆从,一时之间却不能知道了。我大失所望。原本以为熙平长公主会带着柔桑县主来,这样玉枢作为柔桑的伴读侍女,也能来景园与我相见。又听说信王也只带了两名姬妾来,不知怎的,心底一凉,复有一丝庆幸。转念一惊,原来我已这样放不下他了么?这一夜梦境流转,蓦然睁开双目,所有的形形色色如风卷扬尘,都在九霄云外了。仍是疲倦,于是翻了个身依旧合上眼睛。芳馨来叫了几次,我只是恹恹的不想起身。芳馨无奈,只得自去梳洗。求而不得的煎熬吞噬了整副身心。自从我知道信王和熙平长公主也会来景园,我就日日盼着他们早些来,盼着父亲、母亲和玉枢,也——不,分明是更盼着高旸能来。不知过了多久,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坐了起来。窗外已经大亮,南窗下的几株梨树还很低矮,却也结了青涩的果实。虽然垂累可爱,终究不如梨花盛放的春景。高旸、柔桑、玉枢,竟一个也没来。原来旧年在梨树下望画说典的闲适与惬意,竟是这样难得。花有再开日,人无再少年。用过早膳,仍有些烦躁,便不想去书廒了。然而留在玉梨苑,又能做什么?呆坐了一会儿,仍旧吩咐更衣,带了绿萼往书廒去了。从书廒出来,心情已经平伏许多。见不到玉枢固然失望,可这事终究细微,与其沉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