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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刺绣。有时候累了便会想,这样好看的花样子,这样上等的缎子和丝线,没日没夜地绣,银铰一剪,丝线一脱,便一败涂地了。况且我冷眼看着哥哥和嫂子,深觉婚姻的无趣。”我不解道:“你嫂嫂不是已有孕了么?”采薇摇了摇头,怅然若失:“不过是相敬如宾而已。只有我曾见过我哥哥真心喜乐的模样。”说罢微微一惊,住口不言。我和启春当年受采薇所托,给升平长公主送信。我们拆了信,尽知事情原委,但始终瞒着采薇。因此采薇一直以为,我们并不知道她的兄长谢方思和升平长公主的恋情。我只当没听出来,笑道:“meimei一定看了什么闲书移了性情了,不然好端端的为何说这些丧气话。”采薇微微一笑:“祖母还在时,我常随她老人家去小庵听经。佛经有云: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又说: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都是一场空罢了。祖母去世前,还拉着我的手,说我有佛性呢。”说罢垂目合十,又念了声佛。我心中一空。出家在家,原不在那一纸度牒,更不在那一袭缁衣:“你若真悟了,也好。”采薇缓缓放下双手:“我听启jiejie说,jiejie在宫里也辛苦得很。jiejie若不能悟,何不上禀皇后,早日出宫?以jiejie的才貌性情,定能嫁得一位如意郎君。平安一生,也就罢了。”我叹道:“若这般容易,佛也不必苦度众生了。”数日后,皇帝终于下旨处置三位女巡。锦素流放西北,在军中为婢;封若水免官回家,随父流放岭南;苏燕燕罪责最轻,免官为奴,留在椒房殿服侍。旨意一下,软禁四十多日的锦素和封若水被勒令即刻出宫。芳馨甚是欢喜,进殿拜道:“姑娘大喜。”听闻锦素只是流放,我心中确是欢喜无限,不由扔下笔:“我升官也没见姑姑如此郑重。”说罢走下书案扶她起身。芳馨笑道:“升官固然是好,可是在姑娘的眼里,又怎及得上于大人的性命要紧?”我笑道:“这是自然。收拾一下物事,我要送一送锦素。”芳馨顿时敛了笑容:“于大人毕竟是罪人。姑娘去送,恐怕有人借机生事。”我淡淡道:“无妨。送别而已,若陛下怪罪,便由他罢了我的官好了。”芳馨无奈,只得将锦素的那件群青长衣拿了出来。我又问:“咱们还有多少钱?”芳馨道:“钱倒还多,只是于大人去西北做官婢,哪里用得上银子。况且银子重,带在身上也不方便。”我嗯了一声:“那便将那盒金叶子都拿来给于大人带上。”芳馨应了,吩咐绿萼到我的寝室中寻了一盒子金叶子,足有十七八片。我看了一眼道:“包在那件衣服里。”绿萼依言将金叶子用纸包好,藏在折好的长衣之中。我极力思索道:“路上不能露财,还是包一封碎银子在衣裳中,有银子使,押解的人总会对她好些。幸而若兰和若葵与她一道去,三人在一起,也不算太坏。”芳馨道:“姑娘想得周到。”我叹道:“可惜锦素的首饰都是宫里赏的,不能带走。”芳馨道:“为奴为婢的,这首饰带去了也是无用。”说罢望一望天色,“姑娘快走吧,再不动身恐怕来不及了。”于是绿萼捧着那件群青长衣,紫菡扶着我的手,匆匆往内宫北门而去。然而问过宫门的卫兵,才知道锦素已然出了内城,将从修德门出宫。幸而我升女校后能随意出内宫。还未到修德门,便听见若兰的哭告声:“求两位大人,再等一会儿,朱大人与我们姑娘交好,一定会来的。”一个男人不耐烦道:“已等了半日了,再等天就黑了。”另一个男子阴阳怪气道:“听闻女校大人圣眷正隆,她若出宫来送你这个罪人,也不怕丢官?”锦素的声音甚是清冷:“两位大人少安毋躁,容奴婢再等一会儿。”说罢从容行礼,依旧保持一个内宫女官应有的姿态与风度。她虽苍白消瘦,却也精致整洁。乌发间簪了一朵明晃晃的迎春花,绽出无限春意。我疾步上前,拉起她的手,含泪道:“我来迟了。”小钱忙掏出一小封银子,塞到押解锦素的两个男子手中,悄声道:“咱们大人和于大人说一会儿话便好,误不了事。”两人相视一眼,将银子掩在袖中,走开两步。锦素喜极而泣:“我就知道jiejie一定会来送我的。”我笑道:“恭喜meimei!”锦素拭去泪水:“我听遇乔宫的人说了,是jiejie寻出了真凶。”说罢深深一拜,“锦素仰仗jiejie多次相救,今生无以为报——”我忙扶起她:“都没有时间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你此去西北,可有什么打算?”残阳如血,又像一团即将燃尽的火焰,依旧怀着炽热而美好的心愿。夕阳照亮锦素的眉目,一双妙目如秋水柔情无限:“锦素能去西北,效力军中,心里很高兴。”我一奇,随即醒悟:“你是说昌平公?”锦素颔首道:“昌平公总有一天会回到西北的,锦素便在军中等着他。jiejie说,这样好不好?”我颔首道:“meimei能看得开,自然是好。”锦素嫣然一笑,在我耳边轻轻道:“其实meimei早已准备了一份大礼送给jiejie,权当报答jiejie数年的恩情。只是时候还没到,请jiejie耐心等等。”她的笑容这样陌生,又如此熟悉。不知怎的,我心中闪过凛然寒意:“什么样的大礼?”锦素道:“jiejie何必多问,耐心等等便好了。”我无奈道:“罢了。”说着亲自捧过绿萼手中的长衣,说道,“幸而贵妃将你的物事赐给我,这件衣裳是meimei最珍爱的,现下完璧归赵。”锦素又惊又喜,接过长衣,双手一沉,抬眼甚是诧异。一个男子上前道:“无论于姑娘从宫里带走什么,都得查验。”我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冷漠而犀利:“不过是一件儿时的旧衣罢了。”另一个男子拽了拽他的袖子,两人终是没有上前。我向锦素道:“meimei在路上要好生保重身子,千万别委屈了自己。”锦素不动声色,命若兰将衣裳放进小包袱中。她再一次拜下,脸上带着深切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