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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那打人的硬物,是冰块……”郑新与我相视一眼,道:“启禀陛下,这些日子并没有下雪,城中并无结冰之处。”皇帝微微一笑,目视远方,甚为神往:“她内力卓绝,阴阳双修。这是她用真气凝成的冰块,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人。”御书房静了片刻,似有一抹微弱的暖风拂过,吹得每个人的心头都痒痒的。皇帝的向往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欣喜,昔日对周渊擅自出走的愤怒和哀怨如冰雪消融,只余春水的柔情。郑新由震惊而叹服,由叹服而遗憾,由遗憾而遥想,由遥想而神往。而我的心中,已生出一点不多不少的悲哀。忽听皇帝唤我道:“朱女丞笑什么?”我惊醒,笑意转深:“臣女听闻讯息,得知她平安无恙,甚为安乐,故此微笑。”皇帝道:“从前你便说过,朕与她未必没有相见之日,朕还有些不信。如今她抓住奚桧,又回了汴城,这真是……真是……”我是第一次见到皇帝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我淡淡道:“真是近在咫尺。”正文第129章女帝师二(58)皇帝笑道:“说得好。”说罢对侍立在旁的老内监李演道,“你现在就去告诉汴城尹,巡城时留心那绿衣女侠。若发现此人,立刻进宫回朕。”李演躬身领旨,正要退下,皇帝又补了一句,“不分白日黑夜,要立刻进宫回朕。你记得嘱咐把守各门的侍值卫尉。”郑新终于忍不住问道:“请恕微臣无礼,难道陛下识得此女?”皇帝叹了一声,满含遗恨、焦灼和期待:“她便是出宫远游的周贵妃。”郑新怔了片刻,慨然叹道:“微臣记得二十年前贵妃之姐元平郡主周澶殁了的时候,先帝命微臣查验郡主的命案。当时所有的疑点都在废王高思谏一个侍妾李氏的身上,是贵妃怜悯李氏母子,不计前嫌,按下此议,独自扶灵回北,查出了长姐被谋害的真相,着实愧杀微臣。那时贵妃只有十八九岁,便有这样的仁心与机变。如今这般处江湖之远而忧君事,微臣叹服。”皇帝摆摆手,挥去满心的兴奋与不安:“想不到郑司刑还记得贵妃当年的旧事。是了,那追杀奚桧的豪奴是谁家的,可查出来了么?”郑新道:“回禀陛下。汴城府衙的人说,这名家奴从大将军府的后角门出入两次,后率人出城了。”皇帝嘿的冷笑:“陆愚卿!他是要杀人灭口么?!”郑新道:“这……微臣不敢断言。要将此人提审到案,问过才知。只是大将军府臣不便擅自缉拿,请陛下降旨。”皇帝沉吟半晌,手执青玉簪将一封奏章敲得笃笃轻响。我心念一动,向上道:“启禀陛下,臣女有一言启奏。”皇帝道:“准。”“多谢陛下。”说罢我转向郑新道,“请问大人,那奚桧身上可有新的刀剑之伤?”郑新道:“奚桧的皮肤上有许多挫擦伤和瘀伤,还受了很重的内伤,胸前肋骨被打断几条。并没有刀剑创口,因此流血甚少。”“那就对了。下官记得郑大人说过,舞阳君陆玉卿的儿子吴省德得知母亲与人私通,颇为震惊。可见吴省德并不知母亲的丑事,是不是?”郑新道:“不错。”我笑道:“连亲生儿子都不知道的事情,一个异母兄弟会不会知道?”郑新捋髭沉吟:“可知可不知。”我又道:“好。假如奚桧当真是受废武阳君陆氏的指示杀害三位公主,且陆大将军不但知道奚桧此人的存在,还深悉长姐的所有用心处分。大人说,大将军会派人杀奚桧灭口么?”郑新向上恭敬道:“启禀陛下,奚桧的确是说,指使他联络小虾儿杀死三位公主的人,就是废舞阳君陆玉卿。若陆大将军是知情的,的确有可能千里追杀,为的是绝不让刑部先找到奚桧。”皇帝冷哼一声,面色铁青:“不错。”我凝神道:“假如大将军一心要杀死奚桧,那些家甲为何不用刀剑,而要用棍棒如此废事?若一刀毙命,或乱刀砍死,还怕武功高强的贵妃么?舍刀剑而用棍棒,于理不合。”郑新合目思忖,微微颔首。我又道:“会不会是这样,大将军只是想用棍棒将奚桧叉架回府,却险些被他逃脱,幸而贵妃在旁,才又将他擒住?而那奚桧被追缉甚久,东躲西藏,惶惧不已,才误以为那些人是想杀他。所以慌不择路,想进城自首,这才来到了汴城外。”皇帝和郑新相看一眼,齐声道:“原来如此。”我又道:“大将军并非鲁莽之人。试想,假如大将军对长姐和奚桧之事并不知情,他寻到奚桧,第一件事,当是问清实情才对。再看是藏匿,杀死,还是送官。而不是糊里糊涂就将他杀死在城外。臣女以为,当是这种情形,那家奴这才舍刀剑而用棍棒。”皇帝面色稍霁,却仍是大大不悦:“不论如何,这是钦犯。他怎能用私甲追捕!即便不是杀人灭口,也脱不了罪。”郑新道:“大将军关心则乱,这也情有可原。”皇帝恼怒道:“他哪里是关心他的jiejie,分明是在意meimei的后位!自陆氏事发,朕何曾亏待了皇后?他又何须如此?”郑新忙道:“陛下息怒。请陛下降旨,准许微臣将家奴缉捕到案,细细查问。”我的心跳陡然快了几分,左手不觉抓紧了桌角。只听皇帝失望地叹道:“罢了,虽然陆大将军行事不当,但他既然无意杀人,且托赖贵妃之福,奚桧又已在刑部,就不必问了,刑部只专心查问奚桧即可。大将军的事,朕自有处分。”郑新道:“是。陛下圣明。”我五指一松,暗暗舒一口气。奚桧颇为精明,逃逸近一年而不被发现,怎能分不清大将军府的家奴是意图谋害还是只想将他绑回府中问询?他口口声声说这人想杀他,无非是想皇帝怪责大将军与皇后。若郑新真的将那家奴传来询问对质,说不定便立时发现奚桧证词中的破绽。再者,奚桧身上严重的内伤与骨折,焉知不是周渊出手惩治的结果?这更是一个绝大的疏漏。若被察觉,即使他供出了废舞阳君陆玉卿,也少了许多信服力。至于另一个知情之人——周渊——她当不屑现身府衙做证才对。这却要赌上一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