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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绪,归拢收藏抛弃。更像一剂补心丹,将剜除了糜烂臭胔的心,用鲜美馨香的血rou补齐。我有些害怕,也觉出荒唐可笑,有些鄙夷,也不由自主地感动。皇帝又问太医道:“你看过皇后,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么?”太医道:“启禀陛下,皇后病重之人,本该服了药早些歇息,却不知为何,突然动了大气,以至肝气结郁,一时不能纾解,这才……”皇帝冷冷向穆仙道:“动了大气?这是怎么回事?”穆仙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因想念朱大人,特意请朱大人入寝殿说话。娘娘命奴婢等出来,说不得吩咐不能进去,奴婢只得在寝殿外等着。娘娘与大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奴婢们忽然听见有物事砸碎的声音,这才不管不顾地进去查看。却见娘娘用左手指着朱大人,脸上满是愤恨之情,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不久便咽气了。奴婢猜想,大约是朱大人对娘娘言语不敬,惹恼了娘娘。”正文第168章女帝师三(30)皇帝问我:“穆仙可有说错?”我垂首道:“穆仙姑姑所言,句句属实。”皇帝道:“那你承认你对皇后不敬?”我叹道:“微臣无礼,实是罪该万死。”忽见玉枢提着杏色长裙从皇帝身后疾步而下,恳求道:“陛下您忘记了么?您从前常说meimei是后宫之中最有礼的。她才回宫,奉命陪伴华阳公主,怎会无故对皇后娘娘不敬?请陛下听meimei申辩。”说罢又推我道,“你快说,皇后娘娘究竟和你说了什么?”我低头不语,只是拭泪。皇帝道:“朕准你申辩。”我低低道:“启禀陛下,娘娘问了微臣几件旧年的往事,微臣应答不善,方才触怒娘娘。”“往事?”皇帝长叹一声,“朕也知道她有些事放不下,竟还是来问你了。”玉枢恍然大悟,嗵的一声跪在皇帝膝下,焦急道:“陛下,皇后娘娘定是拿从前问过臣妾的话,又问meimei。臣妾无知,几番触怒皇后娘娘,皆因圣德宽宥,没有追责。如今meimei也是如此,求陛下也像待臣妾一样,饶恕meimei吧。”颖妃亦跪下求情:“事出有因,请陛下饶恕朱大人。”皇帝向太医道:“太医怎么说?”那太医举袖擦了擦汗,哆嗦着双唇道:“皇后娘娘病势不可逆转,若将息及时,可稍延一两日。”皇帝道:“一两日?”那太医道:“正是。依微臣推测,皇后娘娘既有心结,必是想在大限来临前,了结此事,这才怒火攻心,耗尽了元气。”皇帝向穆仙道:“你明知皇后已经不好,为什么不劝着?你不但不劝着,还躲了出去!皇后救治不及,这全是你的过错!”穆仙叩头道:“奴婢罪该万死。”皇帝冷冷道:“你自幼服侍皇后,她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她。赐毒酒殉葬。”穆仙安然无惧,伏地道:“奴婢叩谢圣恩。”皇帝又向我道:“虽说皇后心结不解,可是你应对不善,罪责难逃。”转头向小内监道,“告诉掖庭属,朱氏免官,入掖庭狱省罪,非赦不得放出。”我亦跪地谢恩。玉枢焦痛不已,顿时哭出声来,她膝行上前,抱住皇帝的小腿泣道:“求陛下饶了meimei吧。meimei身子不好,怎么能在掖庭狱吃苦?这不是要了她的性命么?”皇帝嫌恶地缩了缩腿:“刚才在皇后面前,也没见你这样哭。”玉枢满脸是泪,张大了嘴愕然不语。欲待再求,早被颖妃扶了起来,退了两步。颖妃向她暗暗摇头,示意她不可再说。玉枢哭得更厉害,只是不敢出声。皇帝向小简道:“你去济慈宫向太后回禀此事。朕再去陪一陪皇后。”说罢起身,拂袖而去。跪得久了,膝头刺痛,小腿又冷又麻,又硬又胀。因要等掖庭属当值的内监进宫缉拿,我不能起身,只得一直跪着。穆仙跟着皇帝进去,最后一次服侍主母,只待毒酒送到,就在皇后的灵前饮药自尽。人都涌进了寝殿,椒房殿变得幽冷深邃。芳馨虽然难过,却还算镇定。她半跪在我面前,为我重新穿上那件杏色锦袄,若无其事道:“这里冷得很,姑娘还是得把衣裳穿好。奴婢不能陪着姑娘,要回漱玉斋把姑娘要用的东西拾掇好,一会儿姑娘过去了,一应都是齐全的,才……”她的音调像破败的石磬,陡然滑出一截,止住时,早已收不住泪水,“才……才不会冻坏了。”我感激道:“多谢姑姑。”芳馨泣道:“总以为那地方只有奴婢们才会去,想不到……”说着将斗篷反披在我身上,双手颤巍巍的,竟然连衣带都系不住了。我稳住她的指尖,不想用力太过,竟然将她右手食指上半寸长的指甲齐根拗断了。我叹息道:“我走以后,姑姑要代我去瞧一瞧弘阳郡王,请他安心养病。”芳馨不以为然道:“这时候还想着王爷做什么——”忽而瞠目旁顾,轻呼道,“姑娘的意思是……”我颔首道:“王爷的身子要紧,旁的一概不用理会。姑姑快去吧。”芳馨会意,只得含泪去了。我独自一人,跪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想起咸平十年十一月的那一夜,慎妃也是跪在这里,苦苦哀求皇帝放过年迈的父亲武英候,我就躲在紫檀雕花七扇屏风之后,密聆了这一幕。我看向那扇屏风,空隙中透出刺目的灯光、哀戚的哭声和丝缕不绝的冷风。过去的我就在那里,冷眼看着现在的我。我在斗篷下暗暗摩搓着双掌,尽力体味掌心的一点温暖。忽然眼前一暗复一亮,一个人跪在我身前,一双白皙娇嫩的手捧着一只紫铜镂雕莲花的手炉伸了过来。那人柔声道:“殿中冷,大人暖暖吧。”我抬头,见是祁阳公主的侍读女巡龚佩佩。素衣如雪,乌发如云,不饰簪环,眉目温和。我正迟疑间,她已经将手炉塞进了我的斗篷。怀中一暖,鼻子微微一酸。我身负过犯,已被免官,她却依旧称呼我为“大人”。我既诧异又感动:“多谢龚大人。”只见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女子走上前来,想是贴身服侍龚佩佩的姑姑。不由分说地扶起龚佩佩,用七分劝导三分训诫的口气低声道:“姑娘怎可怜悯一个罪人?若让人看见了,又要生事。”龚佩佩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双手,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