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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稳。孤想待她好些,却无从入手。”我不忍再看,转身走到了门外,心中酸楚至极。绿萼提着灯扶住我,忽然叮的一响,风灯上多了一道明亮的水渍。高曜跟了出来,唤道:“jiejie……”我拭了泪,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又道,“孤送jiejie出去吧。”高曜亲自送我出后花园,再向前走便是后门了。静夜之中,隐约听见马蹄嗒嗒的轻响和微弱的鼻息。寒意深重,心中更是伤感。我见他没有披外衣,鼻尖有些红了,忙道:“殿下请留步。”高曜颇为不舍:“jiejie这一回宫,恐再无促膝相谈的时刻了。”我的目光沿着自己绵延的暗影深入重重楼宇:“玉机在宫中,无时无刻不盼望殿下的好消息。”说着走近半步,低低道,“陛下在青州曾问玉机,若朝中要立太子,当立谁。殿下猜一猜,玉机是如何答的?”高曜双目一亮,随即敛容道:“jiejie素来谨慎,当请父皇圣心独断。”我不禁笑道:“这话说得勉强。”高曜迟疑,鼓起勇气道:“莫非jiejie是说……立孤?”我叹道:“恐怕玉机答别的,圣上也不信。”高曜恍然道:“‘时之反侧,间不容息;先之则太过,后之则不逮’,原来jiejie一直在等父皇这一问,才肯回京。”我躬身退了两步,深深一拜,以为作别。我的口吻沉缓坚实:“‘非天,谁启之心’[189]?时机是在殿下这一边的。”回到家中,人报母亲已经睡了,只有朱云还在灯下等我。跨进二门时,心中充满犹疑。整个侯府都安静了下来,白日里迎接我归家的喜悦气氛,被母亲的焦虑和指责迫得无处可逃。夜风干冷,吹得我脑中空荡荡的。直到走近房间,我才下定决心,转头向银杏道:“连夜把要带进宫的东西收一收,分好要送入各府的礼物。”银杏和绿萼相视一眼,不解道:“好些东西都还没拆呢,原样带进宫就是了。姑娘为何这样着急?不是还有两日么?”朱云闻言从我屋里跳出来,附和道:“二姐还有两天才进宫,这样匆忙做什么?也不让绿萼姑娘和银杏姑娘歇歇。”说着像小时候一样挽起我的左臂。只是他比我高出甚多,与其说是挽着,不如说是架着。我笑道:“我明天一早就回宫,便不等三日后了。”朱云焦急道:“这样急?莫非二姐真的生母亲的气了?二姐是个聪明人,难道就听不出来,母亲是故意激二姐么?”我见他脸都急白了,又是感激,又是好笑:“我怎敢生母亲的气?只是我想说的都已经说了,留在家中也不知该说什么,不如过些日子休沐的时候再回来看母亲。”朱云还要再劝。我忙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这里都是女孩子们,你似乎不大方便。”朱云无可奈何地笑道:“我怕二姐一气之下不回来了,既然二姐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二姐明天一早还要回宫,请好生歇息。我走了。”说罢行了一礼,就要退下。我一时倒不舍起来:“云弟,你见过那位顺阳县主么?”朱云一怔,道:“小时候还见过几次,大了便再未见过了。”我微笑道:“我见过,是一位好姑娘。”朱云笑叹:“这是赐婚,是不是好姑娘,也由不得我挑。二姐去青州之前,嘱咐我和信王府少往来,如今我就要娶县主为妻,我还以为二姐会不高兴。”我笑道:“你要娶妻生子,我怎能不高兴?赐婚更是无上荣宠。”朱云道:“圣上让我娶信王府的县主,我一度以为是他知道我和世子哥哥要好,成心的呢。”朱云竟也懂得,如此我便放心了:“是恩典,也是成心,所以你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朱云深深颔首:“我明白。二姐在宫中,也要倍加小心。”于是我命银杏送他出去。银杏默默跟了几步,忽见朱云转头看了她一眼。银杏微笑道:“公子请。”两人越走越远,隐约听到朱云说:“银杏meimei,你和从前似乎不大一样了……”【第三十五节易前难后】一大清早,我在母亲的房门前磕头辞行,母亲没有理会我。我默默退出母亲居住的院落,绿萼迎上来道:“姑娘,车马都备好了,现在就走么?”说罢塞了一个紫铜錾花的小手炉在我的斗篷之中。指尖历历分明,是炭火的热和紫铜的凉。我叹道:“母亲怕是真的恼我了。走吧。”忽见家中一位仆妇急急忙忙上前来道:“启禀二小姐,武安伯夫人来了,已请在堂上奉茶了。二小姐这便去见么?”我一时解不过来:“武安伯夫人?是谁?”那女人道:“便是左将军文泰来的夫人苏氏。”绿萼笑道:“原来是苏女巡。”我笑道:“苏夫人早便是朝廷命妇了,不可再唤苏女巡。”晨光照在苏燕燕的粉紫色的裙角上,银灰色的丝线绣成的花草纹笼着一层浮光。淡紫色的珍珠穿着银丝做成花钿,左右各点缀一颗黑珍珠,似沉铁一般死死压住欲待飞去的轻盈珠光。她抱着一只青瓷手炉端坐在下首,口角含笑。我忙上前行礼,欢喜道:“夫人安好。”苏燕燕丰腴了些,倒比往年温润可爱。“两年未见,jiejie与我倒生分了。还是如昔日般姐妹相称的好。”她上下打量两眼,“jiejie这是要出门么?”我笑道:“正要回宫去。”苏燕燕笑道:“幸而我来得早,不然就错过了。”我命人多搬了一盆炭火进来,和苏燕燕围着火盆坐定。我怕冷,伸出双手烤着。苏燕燕忽然握住我的指尖,洁白的拇指压在我的四指上,我的指节泛出黑黄之色,肌肤毫无光泽。苏燕燕怜惜道:“jiejie这一趟去了青州,定是cao劳甚多。”我笑道:“不过是和她们一道种梨子、摘梨子。再者,在族中住着,难免琐事多,哪里能像在宫里一般每日悉心保养。”苏燕燕放脱了我的手,依旧端坐:“jiejie还是回宫的好,于jiejie身子有益。当初流言突起,纷纷扰扰,莫知真伪,jiejie回青州避一避也好,过了仍当回京来。老实说,流言所说我一个字也不信。我不信jiejie会是那等不谙时势、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