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节
孔丘的梦想终究还是实现了,邂逅唐玄奘,相交莫逆,于书院获得了伴随他一生的儒家道意,前往长安寻他......若一切就这样继续下去,或许也能有个美妙的收场,可偏偏意外发生了。 佛会相争,长安乱起,他收得儒家教化,却眼睁睁地看着爹爹受辱于圣人,腹藏是十二诸天,被囚于九天之上。 回头再看去,孔丘方才发现,这一切的一切,根源都在那人身上,那个除了爹爹外,孔丘最信任的人。 孔丘是圣人,世间唯一不杀生的圣人,可却是君公子昔日种因得果,有意无意间,扶植而成的那名圣人。 儒家仁义礼智信,传遍四合八荒,得子弟如潮,庙宇如林,帝王相请见,王公俯首叹,一卷儒家经典,却无外乎真君子道意。 “那为何要助他。” 看向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的青年,孔宣眸中闪过一丝欣慰,转瞬逝去。 “因为,他做的对。” 望向青檬如雾的远天,孔丘低声说道,眉宇间涌起nongnong的复杂之色。 助他成就圣人的是君公子,现如今,一心欲要斩圣的,也是他君公子。纵然不负天下人,可他君公子,着着实实负了他们孔家父子。 或许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词罢了,可却让多少人信以为真。 他若不负自己,便会负了这天下,若不负天下,便要负自己,两者取其重,也只能奔着天下而去。 更何况,自己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这个天下。既然如此,再做一回他的棋子又何妨。 看向一脸挣扎的孔宣,孔丘故作轻巧的一笑,犹豫着,还是没像孩提时那样抓住他爹爹的胳膊。 “爹爹放心,丘儿不会有事的,如今丘儿也是圣人。” “你这个圣人比普通修炼者又能强到哪去。” 担忧的看向孔丘,沉默半晌,孔宣轻叹道。 “丘儿,你可知道,若你助他,等大功告成,你不但再做不成圣人,一身修为也会付之东流。” “那也要等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所说的毕竟还是有点道理,这世上根本不需要圣人,圣人的存在只会人百姓愈发无望,说到底,世人所需要的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盼头罢了,也需要让他们坚持下去的秩序和法度。” 孔丘不紧不慢的说道,落在孔宣眼中,却让他感慨万千。 那时候他一心希望孔丘能变强,至少拥有玄天的实力,那样方能自保,而他也可以不断地邀战西方二圣,为那人掩护。孔宣想杀圣人,可他却不是莽夫,只有莽夫才会自不量力的拼得头破血流、险象环生,然而,为了杀圣人,孔宣这个莽夫一做便是万年,连圣人们也都信以为真。 如今,自己唯一放不下的儿子终于也变成强者了,不弱于圣人的强者,或许仍无自保之力,却能够改变这天下。 “如此,明日你就动身吧。” 淡淡一笑,如从前那般,孔宣揉了揉孔丘的头,只不过如今他已需要抬起手臂。 见着孔宣转身,孔丘心头一紧,上前一步道。 “爹爹,你这是要......” “你有你的事,爹爹自然也有爹爹的事。” “爹爹不会是想......不如等君公子了结完幽冥海之事,试过圣人之力后,爹爹再做打算。” 看着渐渐又恢复昔日意气风发的爹爹,孔丘心头一紧,急声说道。 “丘儿,这世上谋算了无数载,只为一朝屠圣的并不止他君公子一人。” 孔宣笑着道,摆袂转身,大步向远天走去。 本以为还会等上许久,却因那个谁也未曾料到的后起之秀出现,引动气机,让斩圣之行迫在眉睫,不得不发。谋算百世,或许也该做个了结了,无论谁胜谁败,谁生谁亡,即便无法彻底屠尽圣人,只要传承不断,终有绝圣的那一天。 君公子只当拾他们父子为棋子,借天下苍生之势,以战圣人。却不知,他自己何尝又不是颗障目棋子。 到了他们这等境界,棋子易手不过弹指间的功夫,只要最终目的一般,即便做上一回棋子,稍借点势又何妨。 聪明如君公子,现在或许已猜到一二,不过,聪明如他亦不会拒绝入局。 行于九天云阶上,孔宣眉宇清冷,杀意滚动。 ............ 世间最大的海莫过于囊括归墟,相接天河的沧海,可谁都知道,最深不可测的海,却是那个看似不起眼却让诸天仙神佛魔不敢轻易踏足半步的幽冥海。 幽冥海上墨云起,铺天盖地上千里,连海水也是幽暗如夜,当得上幽冥二字。 在海外、海中,散落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府城国度,百姓以海为生,求菩萨拜神仙,只希望海龙王保佑,少点儿风浪,多点安稳。 可今天的幽冥海却一反常态,出奇的宁静,无风无浪,风调海平。 百姓们隐约觉得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 (暂时估计下周二完本,今晚上最后一次散精了,版主搞了个散精来,欢迎来访) 第九百零八章 幽冥海轶事 (第三更) —————————— “今个这般的好日子,黑海上可不多见了。” 老船工叼着旱烟,似在自言自语着,可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没离开负手立于船尾的那名客人。 这样俊俏的客人更是不多见。 老船工心中道,犹豫片刻,漫不经心的向船头走去。 搭船过黑海的大多是行脚商,也有商户,可顶多只是些家道中落的商户,有点钱财的人谁会冒着被吞入鱼腹的风险,来这黑海逛悠,像船头客人这般的翩翩公子更是少而又少,老船工这辈子就只见过这一回。 这些有钱人的子弟,不好好在家过活,却偏偏喜欢出来闯荡,真是不知世间凶险。 暗叹口气,老船工抖了抖烟灰,眯起眼睛望向日头,面庞上的褶皱在阳光下愈发细密。 “不知公子这趟赶哪而去。” 笑了笑,老船工突然开口问向身旁的客人。 他走南闯北,也算见识过不少人,眼力十足,可如此近的站在这客人旁边,却让他觉得有些古怪。白衣银发,怕是在故弄玄虚,面庞白净,皮肤晶莹细嫩,比城里那些小娘们还好,可偏偏又配不上他这等说不上来的气质。 思索半晌,老船工暗暗笃定,这客人定是只会读书,以为胸里有点墨水便能往外跑的富家公子,却不知外面的世界要比他想的要险恶无数。 “去海中央。” 望向幽黑无际的海水,周继君淡淡的说道。 闻言,老船工陡然一怔,随后笑了起来。 “那海中央只有深渊和大鱼,公子去了怕是回不来了。” 这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公子,真以为大海中央都有传说中的仙人,老船工心里暗想。 “无事,只是去看一个故人。” 周继君低声道,眸里闪过一丝复杂,抬头望想万里无云的碧空,下意识的喃喃道。 “不想这幽冥海也会有这般好天气。” “莫说是公子,就连老头儿我也没见过连续晴了七日的黑海,啧啧。” 抖了抖烟灰,老船工感叹道。 “看来你在这海上呆了不少时日了。” “何止不少时日,老头儿我三代人都靠这黑海为生,从我爷爷那辈算起,至今已有三百多年头了。” 看了眼装出一副老资格的船工,周继君淡淡一笑道。 “祖孙三代竟有三百年,你一家人却也算长寿。” 见着眼前公子明知自己高寿,却仍没半点恭敬,老船工眸里闪过一丝不满,却也没表于面色,哂笑道。 “长寿不敢当,活个白来岁却不成问题,昔日鄙祖在世时,曾说这是一段仙缘,啧啧。” “仙缘?” 周继君低声咀嚼着。 “是啊,仙缘。不过这也是祖上人臆想出来罢了,说与人听谁也不信,公子切莫当真了。” 说着,老船工摆了摆手,笑着就要往舱里走去。 “反正到那还有些时候,旅途闷乏,不如说来听听。” 闻言,那老船工脚步微滞,犹豫着,转过身,上下打量了番周继君。 “公子当真要听?也罢,公子要听,老头儿自然恭敬不如从命的,且当一笑谈好。” 又吸了口旱烟,老船工扶着船杆,眯起苍老的眸子遥望远方,半晌幽幽道。 “在这黑海,自古便有个传说,说是海里住着神仙,却是条黑龙,它心情好时,黑海便风平浪静、艳阳高照,若它心情不好时候,啧啧,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即便二十丈的楼船也经不住风浪打击。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又有谁会相信,可家祖却说......他曾亲眼见过那位海龙王。” 偷眼打量着那位公子,就见他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海中的浪花,似听非听。 暗叹声,摇了摇头,老船工心知这个荒诞的故事定不会有人信,可故事已开了头,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去。“那日鄙祖也就在船上护航,遇上了一名客人,啧啧,倒有些像老头我遇上公子一般,叼着旱烟上去攀谈。那位客人身形高大,只是偏瘦,阴沉着脸,鲜少开口,鄙祖说上七八句,他往往只应上一声,可每每他开口,都能让鄙祖思索好久。起初鄙祖也不以为意,遂和那人谈起他以前大海的见闻,见着那客人不冷不热,于是便将肚子里的藏货也抖了出来,却是他年轻时候的一件奇遇。” “怎样的奇遇?” 听得老船工一番描述,周继君如何不知,那个客人便是他此行原先的目标,幽冥海霸主覆海。 “鄙祖年轻时候曾用酒救下一黑海海怪,那海怪能开口,言道它是这海中帝王的手下。此时荒谬之极,别说旁人了,便是老头儿我也不信。鄙祖将他的奇遇告知客人,那客人不动声色,鄙祖心灰意冷正要告辞,却见原本晴朗的天云突然变得黯沉发黑,就好似堆满了黑炭般,鄙祖心中大慌,可就在这时......公子可知他看到了什么?” 有意无意的卖了个关子,老船工抖落烟灰,笑着问向周继君。 “定是那客人罢了。” “啧啧,公子是聪明人,一猜便中。原来那客人竟然就是海中龙王所化,他怒吼一声,变成千丈黑龙,一阵翻江倒海,飞入天云,那番场景,啧啧,老头儿我可是描绘不出。” 眼见周继君嘴角含笑,老船工也不以为意,顿了顿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