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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的祥和。 他就是夷大师? 方媛记得,当时这个僧人对自己念诵了达摩祖师,难道沈瞎子叫自己来这里就是找他指点迷津? 夷大师正在虔诚拜佛,方媛不敢打扰他,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对着佛像默默许愿。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媛脑海里变得一片空明,只闻到檀香阵阵、听到木鱼诵经声。 然而,没过多久,连这檀香、木鱼诵经都渐渐消失,眼前却呈现出一片奇异的世界。 她看到了自己。 她看到自己出生、成长。她在父母呵护下嬉笑,在父亲去世时悲伤,在母亲离去时仇恨,在许艳、万海自杀时恐惧,在秦妍屏、陶冰儿自杀时惋惜,在唐天宇发疯时迷惘,种种情感,仿佛如放电影般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她的心,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拴住了,随着这根绳子的震动而抽搐。她想到了牛,那种远比人类身躯要庞大的动物,却被人类用一根小小的绳子来摆布。而人类自己呢?却被另一条绳子牵住了,听其摆布,那就是欲望。性欲、权欲、钱欲、食欲、色欲,每一种欲望都是一条绳子,牢牢地拴住心灵。方媛似乎看到自己被好几条绚丽的绳子相互拉着,每条绳子后面所指的方向都有一个流光溢彩的幻境,瑰丽无比,令人神往。 方媛拼命挣扎,却挣不脱。这些绳子虽然无形,却坚韧无比,即使她偶尔能挣断一条,那条马上又延伸,继续缠绕在她的心上。 她突然想到了僧人对她说的佛偈:心者万法之根本,一切诸法唯心所生;若能了心,则万法俱备;犹如大树,所有枝条及诸花果,皆悉依根。栽树者,存根而始生子;伐树者,去根而必死。若了心修道,则少力而易成;不了心而修,费功而无益。故知一切善恶皆由自心。心外别求,终无是处。 方媛反复默念着这段佛偈,若有所悟,心中凄凄然。那些原本牢牢缠绕在心中的绚丽绳子渐渐消失了颜色,不再拉扯她。继而,连她自己都消失了。 方媛看不到自己了,也感觉不到自己了。她只看到眼前五彩缤纷,整个世界尽入她眼中。蓝天、白云、大海、森林,她似乎冲出壁垒重重的城市,翱翔于广阔的天空中。是的,她在飞!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她飞出了地球、飞出银河系、飞到宇宙中。万物运行,生生不息,尽入她眼底。 最后,她的视学也消失了。她恍如一粒尘埃,与宇宙万物融为一体。她再也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嗅不到、摸不着。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味道、没有实体,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痛苦、欢乐、悲伤、恐惧这些所有的心理感受都没有了。然而,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甚至隐隐想这样一直下去。她的心得到从来没有过的宁静、平和。 可惜,好景不常,她并不能长久地保持这种宁静与平和。宇宙运行,万物复现,城市森立,各种感官功能逐渐恢复,她又闻到了淡淡檀香、听到了木鱼诵经声。她又成了方媛,一个在佛前许愿的孤苦女孩。 她醒过来了。 种种幻象,如镜花水月般,乍然消失。 然后,她看到夷大师停止了念经,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柔和、安详,如一缕阳光,穿过方媛的眼睛,抵达她的心灵深处。 夷大师目有笑意。 方媛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对夷大师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亲切感,仿佛很早就与他相识相知过。 夷大师的目光令她心生暖意,如同沉浸在长辈的慈爱中。这种眼神,令她想起了父亲。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眼前的僧人看上去年龄比她大不了多少,怎么会有那种慈爱的目光。 “您是夷大师?”方媛试探着问。 夷大师轻轻颔首,微笑不语。 “是沈爷爷要我来这个地方的,我上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下棋。”方媛想了想,又说,“当时,你还特意念了段佛偈给我听。” 夷大师还是面带微笑看着方媛。 方媛有些心慌意乱,“我是来找沈爷爷帮忙的,请他指点迷津,但他已经死了。死前叮嘱其他人引我来这里的。” 夷大师轻轻叹息,总算开了金口:“沈施主也算功德圆满,善始善终,施主不必为他难过。” “大师说得是。”方媛怕夷大师离去,道出来意,“大师,我最近噩运不止、如陷苦海,请大师指点。” 夷大师却不再说话,目视蒲团,示意方媛打坐。 方媛心中虽然不解,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蒲团上。原以为夷大师会对她讲诵佛理、启蒙心智,谁知他却飘然离去。 佛堂很静,檀香沁人,方媛坐在那里,面对佛像,很快就沉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之中。 她的思绪在此时变得特别清晰,似乎大脑也被这雨水冲洗过一般。 她从自己来到医学院的天开始回忆,一桩桩怪事,一个个恐怖场景,如放映电影般在她脑海里一一放映出来。 电影结束,最后出现的画面是苏雅。 正如苏雅所说,441寝室里有什么东西存在,知道她们这些女生的一言一行。 是什么东西呢? 是鬼魂? 但她从来没有见过鬼魂出现。 如果不是鬼的话,那肯定只有人。 但是,如果是人,怎么能对她们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除非他是隐形人,或者有千里眼、顺风耳。 方媛心中一颤,总算想到了问题症结所在。 她突然想起苏雅。 苏雅现在是不是回到了寝室? 幕后黑手今晚会不会再次出手? 今晚,雨大,夜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方便。而苏雅,又是孤身一人在寝室里。 方媛打了个寒颤,全身作冷。 想到苏雅极可能面临着危险,方媛再也无心打坐,匆匆离开佛堂,在马路上找了辆的士,打车回医学院。 她只希望,自己回去得不算太晚,苏雅还能平安无事。 78 苏雅在医学院门口下车时,遇到了章明。 她认识章明。章明曾经找过她几次,以文学爱好者的身份找她交流研讨,力邀她参加文艺部。但她对此根本就没有兴趣,更不想与这个矮小瘦弱的男生讨论什么文学创作,对他从来没给过好脸色。她写字,只因为她喜欢写,这是她的私事,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雨还在下。 苏雅没有带伞,快步行走,想要早点回到寝室。 医学院门口到女生寝室,有四五百米。她走得再快,也不能避免被冰冷的雨水淋湿。 这时,一把雨伞适时地出现在她头顶上。 苏雅根本不用想,撑伞的人一定是那个不知好歹的章明。 她转过身,身后果然站着章明,踮着脚给她撑伞。 雨伞并不大,章明只顾得帮苏雅遮雨,自己的身子完全暴露在雨伞外,全身湿漉漉的,如一只可怜的落汤鸡。 他在对着苏雅笑,结结巴巴地解释:“你别生气,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看你没带伞,怕你被雨水淋湿了生病。” 苏雅却不领情,冷冷地看着他,“哼”了一声,继续快步行走。 章明在后面一蹦一颠地追着她,尽量让雨伞遮住苏雅。他的样子如一只在雨中蹦蹦跳跳的瘦皮猴,在校园里显得很滑稽,引得校园里的男男女女侧目相望,有的还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雅再次站住,对章明怒目而视,“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还有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