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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我得把素素带回来。”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但是关于素素的事情上,纵然是被人唾弃,被人看不起,他也要去做。人啊,这辈子总是要做点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才行啊。“没事,这东西也不是我的,谁更有本事就归谁啊。”戚慈不太在意地笑着说道,其实她真的不太在意,可是张尔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做错了很大一件错事一样。这其实没必要,因为戚慈真的不在意。这事情说来的确是张尔做得不那么地道,可戚慈也能理解他那种心情。她最开始就想过,也许张尔喜欢王姬,果然不出所料。张尔和王姬之间的事情,她不太想去管,也不太想去劝慰张尔,这种事情,任是谁开口都更像在他的伤口上面撒盐,一个弄不好,还会成为仇人,随他去吧,早晚得自己看开。戚慈没有谈过恋爱,感情世界一片空白,所以她不明白,有些事情永远是想不通的。马车从胡山镇穿过,一路向着下一个镇子驶去。而望月宫之中,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睁开眼睛了。公子韬终于亲手杀了她,杀了陈国宫中,知道那印玺是伪造的最后的一个人。素素知道她早晚会死,她其实不怕死,公子韬为了逼迫她说出印玺的下落,已经将太谷镇的事情告诉她了,从那一刻开始,她其实就恨不得自己早早死去。素素不喜欢吴国宫,却很喜欢吴国,甚至可以说她是真的很热爱吴国,被送去陈国,嫁给一个老头子,她恨的也是她王兄,而不是吴国百姓,她永远记得那场战争,也永远记得她从边疆走过,那跪在两边的百姓。他们口呼:“王姬大义啊!”有那老叟甚至涕泗横流,因为她嫁去陈国是为了他们,他们都知道。她既然做了这吴国的王姬,那么这些百姓就是她的子民。老国君是她害死的,将细纱一张一张浸湿,然后放在他的脸上,遮住口鼻,一层一层,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陈国君,就这么死在了床榻上,临死都没有人来救他。所有人都知道老国君宠幸君后的时候不希望有奴仆在外面守着,而常为国君看病的医者已经被公子韬掌握,于是老国君就这样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他死的那一晚,素素哭了整整一晚,所有人都以为她对老国君情根深种,也以为她在哭自己再无枝可依,却不知道她是在哭自己大仇得报!那个时候她就知道,纵然公子韬再喜欢她,也容不下她了。谁会放一头嗜人的野兽在自己的床榻间呢?于是她先下手,将印玺偷走,是该说公子韬不愧是他的儿子吗?太谷镇那么多人,他竟是说杀了就全杀了。是她的罪孽,她对不起太谷镇的百姓。她穿上红色的纱衣,宽袖摇摇晃晃,雪白的酥/胸半露,为公子韬跳了最后一曲舞,他们当年相识的时候,她也是跳着这首舞,就在那大殿之上,一回眸就是一辈子的纠缠。“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她的声音特别好听,空灵缥缈,格外适合唱这样的曲子。每一声都唱进了公子韬的心里,公子韬端酒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幼年,他君父问他,美人和天下孰轻孰重?他言,自然是美人。惹得君父哈哈做笑,自此对他更是宠溺几分。可是从头到尾,对他而言,都是这天下更重要。美人可再得,而这天下却只有一个。“姬韬,喝下这杯酒,你我就两清了。”舞罢,她走过去,端起斟好的酒,眼睫低垂,没有看公子韬一眼。公子韬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口不能言的人一般,他的身体里面住着两个人,一个在疯狂的呐喊,一个冷眼瞧着。她将酒一饮而尽,酒杯被她好好放回了桌上,她笑着说:“来生,我再也不要遇见你了。”素素死的时候,是笑着的。而公子韬,在素素死后,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走过去,步子很沉重。他高高看着素素,突然说道:“你既是知道这酒中有毒又为何要喝下?蠢,蠢不可及,这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他骂着骂着,才发现地上已经出现了点点水迹。他哭了啊。公子韬弯腰,很温柔地抱起素素,这辈子,他都没有对谁这样温柔过,可惜佳人已逝,再多都没有意义了。望月宫的爱恨情仇,马车上的四人暂且不知道,纵然是知道了,关心的也只有张尔一个人。有风也没有心情玩笑,最好是在入夜前,他们能赶到新叶镇,不然就要露宿郊外了。其实露宿郊外原本也没什么,只是马车上面一点准备都没有,夜里必然就有些不太好过了。二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戚慈最开始没有想过会坐马车,是打算去胡山镇住一晚,再搭车去新叶镇的。好在有风驾车的技术的确高超,马车飞快,也还算稳,至少没有因为速度太快翻车不是。四人成功地在入夜前赶到了新叶镇,找了个客栈休整一下。第二日天色大亮了,他们才开始收拾东西,买了些厚实的衣物被子,也买了些易携带的食物等等野外生活需要的东西。此去,出了新叶镇,到下一个镇子,纵然是再快也需要两日,不准备些东西,且等着在野外受冻吧。等东西差不多买齐全了,就可以出发了,这次赶车的人又变成了猴子,有风正气凛然说道:“该是时候让他上上手了,这光是看我驾车学不到东西。”他说得仿佛很是在理的样子,让人无法反驳。戚慈一噎,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就只得让他进来坐着,坐着就坐着吧,这人不知道什么毛病,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理所当然问道:“今日的午食不知道是谁做呀。”他嘴里说着这话,眼神却一直看着戚慈的。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快啊,你说你做啊。戚慈不过一日多,就已经发现有风这个人吧,脸皮是真的厚,厚得估计都能比得上城墙了。任凭你咋说,人家就是稳得住。也是,这年月没点本事,就全靠脸皮厚了,戚慈自问她脸皮还比不过有风,不过总不能就这样随了他的意。想吃她煮的饭食是吧?行啊,恰好她也想尝尝这位天之骄子做的饭食呢。“我们能一路结伴而行,讲来也是一种缘分。不若这样吧,大家轮流来,一人做一顿饭食,都尝尝大家的手艺怎么样?”她说完,小声笑着问道,“可有人连饭食都不会弄的?”这话带着一种轻飘飘的漫不经心,好像煮饭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有风直直看着戚慈,戚慈根本就不怕他,反而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