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46
此时，裴天晟还不知道自己‘处对象’的事被好友广而告之后又被为了摆脱催婚的表哥祸水东引。 他在街上转了大半圈，寻人打听了招工的地方。 因为长得人高马大，身板结实，看着就有一把子力气，登记身份时是军人家庭出身且还是烈属，想在工地得到一份临时工工作并不难，只是眼下工地没那么快开工，还得回村里等消息。 于是，他跑了趟县医院买了药，身上没多少钱了，也就没去国营饭店吃饭直接骑自行车回泉水村。 到村头时快五点半了，裴天晟来到徐家见大门上了锁，知道今天送不成药了，只能明天上午再登门。 等他回到知青点时发现刚才没见着的人正坐在树下织毛线。 夕阳透过枝叶照在粉白莹润的小脸上，留下斑驳细碎的淡金色光影，显得女孩恬静圣洁，犹如一支不染尘埃的粉荷般，一点也找不到上午勾着自己粉面潮红、眉目含春的媚态。 午睡醒来后姜瑶就来到知青点同秦妤嫣一起织毛衣，在屋里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搬到外面透透气，继续织。 其实主要是秦妤嫣织毛衣，姜瑶用她拆下的毛线团学习毛线针法，目前刚学了最基础的正针和反针。 现在手里织了几厘米长的一段的小围巾，本来不止这么点的，只是她不小心漏针好几次，拆了织织了拆，虽然没有漏针，但有的毛线缝松，有的毛线缝紧，简直不要太难看了。 这种属于没什么天赋，但秦妤嫣看她学得挺认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好在姜瑶也没有自不量力，意识到织毛衣没那么容易后原本想着包揽大哥二哥的毛衣也全都托付给秦妤嫣来织。 她自己的两件毛衣已经想好要怎么织，果绿色毛线主要采用镂空铜钱织法，咖啡色毛线采用麦穗织法，前者开衫款式，后者领口比较高，前短后长，不规则款式，这样一来都能外穿，织得宽松点，还能往里面添件棉里衣。 为了这两件衣服姜瑶还专门画了图，秦妤嫣觉得图样画得不错，量好尺寸后就开始织起来，得知供销社有红毛线她打算买一团织围巾，等年底去革委会领证时拍照戴着。 是的，她已经订婚了，订婚对象是知青点的男知青王子枫。 刚下乡时王子枫没少照顾她，在徐清晨那儿受到冷遇后正好王子枫跟她表白了。王子枫虽然长得没徐清晨俊朗，但五官端正，脾气比较温和好相处，秦妤嫣犹豫了几天决定答应处对象试试。 这个年头处对象大多都是奔着结婚去的，知青下乡后日子过得不容易，苦难中相互扶持更容易加深感情，没多久两人就有了共度一生的想法。 秦妤嫣不想再回家里面对后妈和有了后妈变成后爸的亲爸，打算年底跟王子枫结婚，到时候还能跟着去王家过年，至于家里那边答不答应她才不在乎，本来这次下乡插队就是跟家里闹翻了跑来的。 得知她有了归宿姜瑶也松了口气，少了官配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掰了的罪恶感。 现实生活到底不是小说故事，谁也没跟谁彻底绑死，不在一起就不下去日子。 这次请秦妤嫣帮忙织毛衣，对双方都有好处，秦妤嫣刚下乡在不知道两年后会恢复高考的情况下跟王子枫结婚后打算搬离知青点住到花钱租村民的房子住，小夫妻俩在一起过日子得多攒钱为以后的孩子做准备。 四件毛衣织好能赚十八块钱，其中姜瑶的两件毛衣织法比较复杂讲究收五块钱一件，另外两件男士毛衣收四块一件，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也够她织好长一段时间了。 周明悦从屋里出来，就看到男人跨坐在自行车，目光直直地落在树下的少女身上，不由皱起眉头。 “晟哥，你回来啦！” 她一出声，裴天晟还没回过神来，倒是姜瑶抬眸看去，正好跟他的目光对上。 两人还没眼神交流，周明悦又说:“你去城里了？吃饭了吗？今晚是我煮饭。” 裴天晟只觉得聒噪，但又想到她在这里留不了多久，回答:“没吃。” 难得得到他的回复，周明悦那叫一个心花怒放，笑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瞥了眼姜瑶，为了显示自己和裴家人熟悉故意说:“怎么没在城里吃饭？你是不是没钱了？裴爷爷还不让寄钱给你，我有钱可以……” “关你什么事，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干活！” 裴天晟不悦地打断她的话，对于自己兜里没钱本来不觉得窘迫，但当着姜瑶的面说出来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如果人有上辈子他肯定刨了周家的祖坟，才碰上周明悦这么个坑货，还好自己明智通知周明轩把她带走，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坑成什么样。 周明悦再次被他气到:“你怎么又凶我，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要你关心，早点收拾行李，我已经通知你哥接你回去了。” “我不回去！” 裴天晟冷冷道:“不回去也得回去，这事没得商量！” 他一般不去打电话通知周家接人，打了电话等同于最后的通牒，周明轩肯定会把人接回去，要不然到时候裴家安排人来接时周家也没什么面子可言。 “你混蛋！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周明悦红着眼眶往外跑。 “谁稀罕！” 裴天晟停好自行车，兀自到水缸边舀水洗手，目光再次落到女孩身上。 听着两人吵嚷姜瑶又漏了针，想着时间不早了，便把织好的毛线拆了缠成团。 “我要回家做饭了。” 秦妤嫣点点头:“明天还来吗？” “应该不来了。” “那等我织好毛衣送给你，织好一件送一件。” “好，也不用太赶，晚上别点灯织费眼睛。” “我知道的。” 裴天晟嗤了声。 才认识多久就亲昵成这样，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是亲姐妹。 姜瑶索性把装毛线团的篮子也留下了，两手空空，边走边伸坐得有些僵直的腰。 看着蹲在水缸边的男人，想到午睡醒来时突然多出来一包零食。 这会在知青点有好几个知青在不好跟他说话，看来还得跑一趟，把东西还给他，就算没什么钱了那些零食也能填填肚子。 她冲他点了下头，抬脚向徐家所在的方向走。 裴天晟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以前没什么关系时天天围着他打转，现在都滚到床上去了，也算一夜夫妻，反而变得有些疏离了。 搞什么玩意儿，不会真像那些花花公子哥拿自己当消遣吧！ 他抿着唇，漆黑的星眸覆上了一层寒光。 不过这儿人多嘴杂，两人还没定下名分，不能对外声张，也就没再介意那点疏离。 蹲了一会，裴天晟起身追上去。 姜瑶走得不快，没多久他就追上了，到了身侧压着步伐保持跟她肩并肩走着。 姜瑶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他们才开口:“这儿离我家没多远，我自己可以回去。” 裴天晟抬起下颚，轻哼:“你以为我有多想送你，还不是周明悦跑出来了，要是你们两个撞上打起来她一脚就能把你这把小骨头踹离二里地。” 姜瑶:“……” 没等她出声反驳，周明悦从树后跳出来，叉着腰，近乎凶神恶煞。 “你胡说什么，好端端地我怎么会踹她！” 别说她不会对女孩子动手，就算动手也不会傻到选在泉水村，泉水村人护短，外来人要是欺负了村里人等于打了全村人的脸，到时候围着她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这回周明悦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或许更应该说以前比较喜欢他对谁都爱搭不理，幻想着能为自己低头的一天，却没想到他为了追求别的女孩拿自己当借口，还把自己说得像个恶棍一样可怖。 现在周明悦只觉得以前自己瞎了眼才看上他，既然不喜欢了说起来话来也没了顾忌，本着互相伤害的想法巴拉巴拉说起来。 “你要喜欢她就喜欢好了，死鸭子嘴硬拿我当借口，要不要脸，怎么不说你以前有多粗暴常常跟人打架，打哭了多少人家的孩子，让裴爷爷白奶奶跟着没脸到处去道歉的事。” 对此裴天晟无所畏惧:“是他们先挑衅我的，被打了也是他们活该。” 虽然他说的事实，但周明悦记着刚才的仇，故意提高音量:“徐清瑶是吧！你考虑清楚了，要是跟他在一起，以后生起气来一拳就能打爆你的头。” 姜瑶:“……” “你们都回吧！或者在这里继续吵你们的，别扯我，我要回家做饭了。” 裴天晟瞪了周明月一眼，磨着牙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你别听她的鬼话，我不打女人，要不然她的头早就被打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周明悦不仅没害怕，反而更加无所无惧。 “反正我是没那么大的力气能将人一脚踹离二里地，他却是真有蛮力能把头打爆，等哪天他心气不顺你就能尝到脑袋开花脑浆迸裂是什么滋味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裴天晟深深沉了口气，控制住被周明悦激起来的怒意。 等她走远了，他从兜里掏出一支膏药。 “治疗外伤的，有消炎作用，医生说那儿也可以抹，小心别弄到里面就行了。” 没想到他会跑到城里买药，姜瑶耳根微烫，抿了抿唇:“我不用这个。” 裴天晟皱起眉头:“怎么不用，你那儿养好了？” 姜瑶无奈扶额。 为什么要讨论这种尴尬的问题呀，又不是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 她努力维持平静:“养两天就能好，我不想涂乱七八糟的药。” 一片好心成了驴肝肺，裴天晟不高兴了:“什么叫乱七八糟的药，我专门到县医院买的，肯定管用。” 而且还把他所剩无几的钱花了大半，现在兜里只剩下一块三毛钱了。 ”但我就是不想用。” “为什么不用，你那里那么小，没几次就肿得……” “闭上你的狗嘴！”姜瑶羞恼地打断他的话，一把夺过药膏，快步往前走。 原来是害羞了，裴天晟唇角微扬，正要追上去，却见一个穿着军绿色衣服身上挎着个布包的青年骑着自行车过来。 “两位同志，你们认识来泉水村插队的裴天晟裴知青吗？” 裴天晟微愣:“我就是。” 青年高兴地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你家里给你发电报了。” …… 抱歉！不是故意断更的，这篇文我肯定要写完的，保证不会坑。 上周日我们宿舍有个舍友又阳了，下午我也发烧了，然后打电话给我爸妈，他们把我接回家送医院了，电脑留在宿舍，今天下午才返校恢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