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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主母下手,让我落下残疾,太容易——我怨你,但从没防过你。”许夫人闭了闭眼,神色痛苦。“不论你是不是看在爹爹、哥哥的情面上,还是想让我物有所值,这些都该是我感激的。终究,你对我有养育之恩。在闺中你赏我的物件儿,都随着嫁妆进宫,安置在了小库房。”许夫人心头一酸,又深深蹙眉。“仔细回想,三四岁的时候,你对我很好,我还记得你亲自抱着我去后园赏花,到魏家的时候,也总是把我揽在身边,怕我被魏家的孩子欺负。——隐约有个影像,具体的记不清楚了。但我想,那时你对我或多或少是疼爱的。”是疼爱的,那时候真的是疼爱的。天真活泼的女娃娃,每次看到她,便张着小手,小鸟一般跑向她,嘴里唤着“娘亲,娘亲”,怎样的人能不动容,不疼爱?“就是因为这些,我从未怀疑过身世,笃定闹得再僵,总有一日,我们会相互原谅。”持盈怅然一笑,“但是真可惜。现在这样,真可惜。”一滴泪,沁出许夫人的眼角。持盈语声轻缓,“我是想,您当年对我都如此,对大哥二哥,该是怎样的牵肠挂肚?我与您,都该想想他们两个。”许夫人睁开眼睛,望着持盈。她留意到了持盈的称谓从你变成了您。持盈对她绽出一抹微笑,“我的身世,就算您亲口宣扬出去,都不能成真——苏妙仪有专人监视,您总不能再给我寻个生母吧?爹爹不会再给您那样的机会吧?就算真闹到那个地步,不过是连大哥二哥都深受其害,云里雾里,不知该信谁。一来二去的,一家人都要生分起来。”许夫人摇了摇头。持盈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也没问,继续道:“与其如此,我们不妨继续过以往的日子。大面儿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您好生将养,继续做许夫人;我体谅您身子不妥,不需进宫相见;至于魏家,我让人把他们当年的卷宗拿过来,您看看,若是需要,再见见人证,没人冤枉过他们。若是之后您还是觉得他们是受我迫害落魄,那我就真是对不住您了——真没法子起复魏家。”许夫人定定地看着持盈。持盈怅然一笑,“我这几日,有时真的是生不如死,您也不好过,爹爹、哥哥百般担心。为了爹爹、哥哥,为了我小时候您的恩情,我应该这样做。”她不怕父亲对许夫人下狠手,怕的是来日许家父子反目。同在一个府邸,父亲惩戒许夫人的事能够瞒多少年呢?万一消息走漏,父亲就会被两个儿子质疑,甚至敌对。只有许夫人亲口否定被夫君严惩的事实,哥哥才会再无疑虑。“孰轻孰重,您好生想想。”持盈语气诚挚,“若是可能,这一半日就让临安告诉我。”许夫人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持盈起身,“您好生将养,我不打扰您了。”欠一欠身,转身向外走去。“持、盈。”许夫人有些费力地唤住她。持盈回眸。许夫人挣扎着坐起身来,“别忙着走,我想跟你说说话。如果可以的话。”第065章(更新)065持盈略一迟疑,回身落座,“自然可以。有什么话,您只管说。”许夫人端起床头小柜子上的清茶,手有点儿抖,茶汤在杯中起了涟漪。她并不在意,连喝了两口茶,神色从容了一些,“我日后,绝无可能走出这个院落。你的意思我明白,就算不能改变结果,起码能够在明面儿上做些功夫。我会尽力尝试,求见老爷,把话跟他说清楚。这不需考虑,我便是再不知好歹,眼下的处境还是能够看明白的。你能为阿昭阿明考虑,不因为他们有我这个娘而迁怒,我感激。”持盈不置可否,笑了笑。许夫人看住持盈,“到现在,你都没问我一句为什么。”持盈想了想,“您没说过么?”许夫人笑了。连她都没想到,在这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持盈微微侧头,“方便的话,就跟我说说。”许夫人微微点头,“你既然能将方方面面的流言蜚语压下,查清楚那些陈年旧事必是不在话下。”持盈默认。“我出阁之前的有些事……这些年真是后悔了无数次。”持盈觉得这话似有弦外之音。许夫人摩挲着手里的白瓷杯子,“我曾钟情郗诚墨的事,你爹爹知道,在成婚前就知道。”持盈意外,看着许夫人的眼神,有些疑惑。许夫人自嘲地弯了弯唇角,对她点一点头,“你进宫的日子不短了,你我又到了这步田地,有些话,不妨与你直说。我成婚前心有所属,你爹爹就不需说了,他钟情苏氏。他是怎样的人物?怎么样的女子嫁了他,能够不一心一意地与他们过日子?“你大哥二哥出生之后,我以为我真的在这个家站稳了脚跟,余生只需过相夫教子的日子,求一个贤良敦厚的名声——你爹爹需要的,就是那样一位夫人。“可我没想到,成婚前已逐日淡去的儿女情长,还会影响到我。“出嫁之前,我嫉妒苏氏,是因为郗诚墨,但只是小打小闹。出嫁之后,我对苏氏便是妒恨了,我受不了夫君说服公公帮忙开脱苏家。“我也怕,怕那个女子一直横亘在我和你爹爹之间。“所以,我处心积虑地接近苏氏,寻找将她打压到再无翻身的可能。为了成事,我不得不做表面文章与你爹爹闹翻。却是没想到,那一次的错误,才是这辈子最严重的。”话说得虽然这样委婉,但持盈不难听明白:成婚之后,绵长的岁月之中,许夫人对父亲生出了情意。这情意深重,重到让她在一些事情上愚蠢或疯狂。“你爹爹那个人,”许夫人目光怅惘,“从你出生到现在,你见过他对我发火么?从没有,很多年,他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我说,这不是因为我没有过错,而是我想与他争吵都吵不起来。”持盈迅速回想,好像还真是那样。“一直是那样,看似温和,实则是疏离冷淡。他对妻妾都是一个样子。归根结底,这怪我,我清楚。口不择言说的那些话,让他真的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