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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么。”太后瞥了皇后一眼,略有些欣慰,“总算你还能看得明白。崔家虽然如今是知府,可也就是这样了,无论是你父亲还是皇帝,都不可能再让他往上升。何况崔济民寒门出身,妻子也不过是小官之女,算不得有根基。若能再娶个好的,何必又一定娶崔家女呢?”说到嫁娶之事,皇后脑子就转得快了:“那母后给他指一个便是!前儿不是说要从咱们家旁枝里挑个人给他做侧妃吗?那现在就挑个略好些的给他做正妃便是。”太后哼了一声:“你当他是傻的吗?说什么要给崔家丫头守一年,不就是防着我立刻再给他指一个吗?”她说着沉吟起来,“去年他刚来京城的时候,我倒是看走了眼,瞧他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只当他是个有勇无谋的蠢货。如今看来,倒也不尽如此。”皇后想了想:“听说郡王府贪污那事儿发作之前,定北侯又派了几个人过来。依我看,怕是派来的人里有精明的。不然,他连药材真假尚分不出来,又如何分得清修缮那些事?”太后却微微摇了摇头:“这却不然。药材那东西,不是郎中或药商,分不出来也是理之当然。但他在定北侯府到底也能见点好东西,或许是底下那些人胆子太大了,挑的东西太差,被他看出了端倪。”皇后不大在乎:“只要皇上不理会,他能怎样?定北侯就算手里有兵,四川道却在我们手里掐着呢,到时候断了他的粮草军饷,看他还指挥得动兵马!”“你这话倒说得不错。”太后露了点笑容,“这才像阁老家的女儿,不要整天只顾着跟后宫那些嫔妃们斗气。说起来崔家丫头死得倒也是时候,那边再想成亲少说要一年之后了,这一年里,皇帝这边无论如何也要有子嗣。”一说子嗣,皇后的脸马上黑了:“姑母,我这里一直在喝调养的汤药,太医每次来诊脉都说我身子无碍的。”“无碍你怎么没动静?”太后每次跟皇后谈这件事都要气个半死,说话也就越来越不客气,“一年之后皇帝就三十了!别说宫里,就是外头,到了三十还无子都可纳妾了,谁也拦不住!你有本事就自己生,若没本事,别人生了抱过来养也是好的!你也看见了,我这回险些就去了,若我走了,你还跟谁诉苦去?如今你父亲年纪也大了,下头你那些兄弟侄儿们又是不成器的多。你父亲天天殚精竭虑的要保住于家的体面,你少在宫里给他扯后腿!”皇后被骂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往偏殿看了一眼,哼哼了一声:“姑母,有人在……”今日南华郡主进宫问安,又带了些家里腌的陈皮梅子来,正在偏殿里跟青玉一起捣腾。皇后想到自己挨骂可能都被她听到了,就觉得不高兴。太后瞪了皇后一眼:“南华也不是外人。”到底是没有再说下去。南华郡主虽深得太后宠爱,但也知道皇后是她惹不起的,听见正殿里有动静,便跟青玉扯些闲话,直到太后骂完了才过去,待服侍着太后用完了膳,见皇后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识相地告退出来,坐上了自家马车才沉下脸来:“自己生不出来,太后说她几句怎么了,倒冲着我端起脸色来!真是好笑,难道是我不让她生不成?”珊瑚连忙劝道:“皇后一直都是那么糊涂。何况郡主生了两位公子,她一个都没有,难免嫉妒。郡主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就当是孝顺太后娘娘了。”南华郡主哼了一声:“你这说的倒也是。我只看在太后面上,如今这病刚好,正该好生保养,可不能再动气。”话虽这么说,但南华郡主还是有些气不平。皇后固然身份高贵,可她却是有皇室血脉的,难道沈姓还不如于姓高贵不成?窝了些火气回到江府,就有丫鬟迎出来道:“郡马在屋里等着郡主呢。”自打端午节后南华郡主开那赏花会募了许多银两,江郡马便再没有搬回兴教寺去住。虽说他也没有搬到南华郡主的正院里,但平日也总是一同用膳,有时去园中走走,有时还弹琴下棋。南华郡主自觉仿佛又回到了新婚之时,日子过得十分甜蜜。听说郡马在屋里等着,顿时连刚刚受过皇后的气也抛到了脑后,进门便笑道:“今儿天气好,竟没出去走走?”江郡马笑了一笑:“出去了,街上看见卖水仙的,我瞧着雕得不错,就买了两盆。过些日子天冷,倒好摆在你的暖阁里。”养水仙有两种。一种就是买完整的水仙花球,任其自然生长。另一种则是将花球仔细雕刻去一部分,将来生出的茎叶便可弯曲成各种形状,即所谓蟹爪水仙。南华郡主是喜欢蟹爪水仙的,看了这两盆雕刻得精巧,就笑了开来。两人围着花盆欣赏了一会儿,江郡马便道:“说起来恒儿的亲事,郡主可拿定主意了?”南华郡主本来想借南苑围猎的机会让江恒露露脸,再探探靖海侯夫人的口风。谁知道围猎场上沈数大出风头,把事情搅了个乱糟糟。后头承恩伯又病倒,再是闹疟灾,她最后什么也没做,闻言只得没好气道:“还没有呢。”江郡马轻咳了一声:“听说这次治疫全靠蒋家姑娘。有一件事郡主或许还不知道,就是我这两条腿,当初在九江口也是遇到了蒋家姑娘得以指点的。”“是她?”南华郡主便诧异起来,“郡马怎不早说,该好生谢谢她的。”说着就要叫丫鬟去寻她的首饰匣子,“取那套珍珠头面——”江郡马虚拦了一下,含笑道:“其实蒋家姑娘实在不错。人既能干,性情又好,依我看,恒儿若能娶这么个媳妇,我们倒什么都不必担心了。”南华郡主在别的事上或许迟钝,但在两个儿子的事上却是反应极其敏锐,唰地脸就沉了下来:“郡马的意思,是想让恒儿娶蒋家丫头?”其实这不是江郡马的意思。那天皇帝封赏蒋家,江恒得了消息就跑到江郡马屋里来了:“父亲,蒋三老爷现在封了药师,见正四品及以下官员不跪,那现在蒋家跟咱们也算门当户对了吧?”上次他在江郡马面前露过这个意思,被江郡马劝阻,心里明白是因为桃华出身太低,自己母亲是断然不会允许的,就算去她面前说,也不过是被骂一顿,说不定还让南华郡主对桃华生了恶感,因此并不敢开口。这次听说蒋家得了封赏,虽然蒋锡不是得了实在的官阶,但奉旨修书也是莫大的荣光,因此一刻也等不得,立刻就跑来求江郡马了:“咱们家其实也没有爵位,我和大哥还不是都得靠自己考出来?”将来南华郡主若过世,江郡马是没有官位的,到时候江家其实也并不比蒋家高到哪里去。江郡马看他两眼发光的样子,再想想前些日子他那蔫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