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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什么糖葫芦,你闺女,见了人就跑过去,娘也不要了,爹也不管了,眼里只有她的镕哥哥。我们好歹书香门第,半分读书人家姑娘的气质也没有,就,就这么跑过去了。”言夫人含笑瞅着丈夫问:“相公,你是吃醋了?”言景山睁大眼睛:“胡说什么呢?你这个做娘的不正经,女儿才没教养,你好好管管她。”他起身瞥了眼床上的衣裳,不耐烦地说,“穿什么都行,不光着就好,你看着办,我回书房看会儿书。”言夫人笑道:“别太晚,明儿没有精神气色差,就是穿上金子做的衣裳也体面不起来。”言景山自顾自地走了,谁知一开门,女儿就在眼前,她正抬手准备敲门。扶意是才来的,没听见爹娘的对话,见了父亲便说:“这是我在京城给爹爹买的笔,回来那天我怕叫奶奶搜了去,给藏起来的,结果一藏就忘了,这会儿收拾东西才翻出来。”她把长长的盒子递给父亲:“爹爹快试试,若使着顺手,我往后还给你买。”言景山打开盒子看了眼,便带着闺女往书房去,扶意高高兴兴地说着:“虽是老太太给我的零花钱,可我不白拿,我教四个姑娘一个小公子,偶尔还去伺候一下姑祖母,算是我挣的钱。”言夫人从门里出来瞧,父女俩说说笑笑已经走远了,跨过门槛时,丈夫还细心地搀扶女儿,一言一行都透着疼爱。奶娘从边上屋子过来,问道:“方才听见老爷发脾气呢,出什么事了?”言夫人笑道:“吃醋呢,别理他。”奶娘指了指老夫人的屋子:“不知鼓捣什么,夫人别怪我说话难听,她非要老大一家送亲,必定是想把大孙女也往祝家塞,可别叫她撺掇那小丫头做出不要脸的事,坑了我们姑娘和姑爷。”言夫人冷下脸:“可不能再叫扶意对我失望,谁也别想坏了我闺女的好事!”隔天一早,博闻书院宾客盈门,除了言景山请来的几位世交和前辈,他的学生们,竟是带着各自家人也一起来看热闹。祝镕的车马到门前,一下车就被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看着素昧平生的人,笑容里满满的祝福和喜庆,叫他紧张不安的心,顿时放松下来。且说昨天祝镕险些撅折了老夫人的胳膊,本以为她今天会推病不见,但进门后就见人家高坐上首,等着自己给行礼。岳父叮嘱过,今天要装得头一回见面似的,他便不敢多亲昵,规规矩矩一切按照礼节来。在众宾客的见证下,送上聘礼和婚书,言景山的好友念的礼单,没完没了,一箱箱的礼物送上来,虽然已是按照祝家老太太的要求在大孙子的规格上减了三分,可依然是公爵府的气派,叫众人大开眼界。言老夫人直看得,偷偷咽着唾沫,今日大儿子一家也来了,她悄悄给儿子使眼色,言景岳已是双眼猩红,巴不得把贪婪二字写在脸上。一切礼仪之后,言景山就把女婿带去学堂,与众位世交前辈一起,听祝镕给这里的学子们讲讲京城,说一说国子监的学风。其余宾客,在言夫人的招待下,在后院喝茶吃点心,之后正午张罗了一餐饭,就先散了。但学堂里迟迟不散,言夫人少不得埋怨丈夫饿着姑爷,徘徊了数次后,终于闯进来,温柔和气地说:“孩子们都饿了,各位先生世伯更是客,相公可别亏了礼数。”言景山这才发现,已是日过正午,一屋子人都意犹未尽,说赶紧吃了饭,下午要接着讲。今日人多,家里实在铺张不开,言夫人带着奶娘和其他下人,将分好的饭菜送来,她亲手把食盒递给女婿,另捧了一碗冰糖雪梨茶:“喝了润润嗓子,镕儿啊,要是累了就和娘说,别叫你岳父缠着你。”这声镕儿,言夫人昨天就想当面喊一声,但初次相见终究不好意思,这会儿满心欢喜,才见两天的孩子,仿佛自己养大的一般,怎么看怎么喜欢。祝镕大口饮尽雪梨茶,茶汤清甜润滑,令他说了一上午话的嗓子十分舒坦,便大大方方地递过来:“娘,我还要一杯。”言夫人眉开眼笑:“还有,还有,你先吃着饭。”祝镕叫了大夫人二十年的母亲,可这几个字眼在他口中,仅仅是称呼,毫无感情。幼年时,他也曾想过,要好好表现,讨得养母的欢心和喜爱,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养母从骨子里血液里厌恶嫌弃。那之后他就放下了,放下了反而也轻松自在,也没再想过,这辈子能有一天,喊出娘的时候,自己真正有了母亲,成了儿子。言夫人再来给女婿送雪梨茶时,轻声说:“今日行过礼,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你们好些日子不见了,散了后你留在这里,娘把扶意送来。”祝镕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见岳母冲着自己笑,才有些不好意思,好在这时候岳父叫他过去,才冷静了下来。如此热热闹闹一整天,所有人都累坏了,宾客散尽后,他单独和岳父在书房,言景山向他解释,夫妻俩不送女儿上京城的缘故,写了厚厚一摞信,皆是向亲家老太太和老爷致歉的诚意。此时,言夫人来找丈夫,昨夜他答应了,给孩子们半个时辰说说话,让孩子们大大方方在书房里,透过窗户人人都能看见里头的光景,不至于坏了体统。答应妻子的事不好反悔,言景山将书信命女婿仔细收着后,不情不愿地走了。不多时,便见扶意端着茶水和切好的梨出现在门前,祝镕赶紧起身来,扶意笑道:“坐着,我给你倒茶喝。”两人隔着矮几对坐,扶意先把梨推过来,说是娘切的,一定要他吃,自己斟了茶,再递过来时,祝镕抬手接。仿佛最初的时候,指尖轻轻的触碰,那时候,不经意地情意流露,而如今,他们已是要做夫妻了。扶意进门时,仿佛在京城的光景,一夜过去她已经没那么兴奋激动,但此刻指尖相触,一颗心扑通扑通猛地跳起来。眼前的一切,这学堂书房,这茶水果子,这日落余晖,还有祝镕……“我真的,不是做梦吗?”扶意说,“爹爹说什么金将军逼婚,我也听不明白,镕哥哥,我们真要成亲了?”祝镕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要成亲,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