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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第六卷 荒人痴剑 47

    第卌七折·剑出兰若·鬼骑接亲

    29年12月7日

    五人踏着门板冲出破庙,运古色玩上了瘾,枣木棍尖伸入门板下一挑,飕飕两声,将厚重的庙门掀回院里,举重若轻,江露橙暗自咋舌:“奇宫门下,果然藏龙卧虎!”再不敢小瞧这模样寒碜的瘦子。

    运古色把木棍一搠,双掌连推,也学着应风色喊“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隔空轰得庙门内火光四起,烟硝味与焦rou的臭气直窜鼻腔。玩了一会儿兴致渐低,忽起一念:“不知在其他地方有没效果?”转对四面树木,随意发掌,“破破破”喊了半天,自是悄无声息,咂嘴道:“果然就没什么道法,全是套路。”

    应风色灵光一闪,击掌道:“正是如此!这样一来,就全说得通了。”龙大方虽不明所以,猜是师兄想通了解令的关窍,赶紧拉江露橙上前。他倒不是有意吃师妹豆腐,真要说的话,此举占的却是应风色的便宜。

    龙大方身为结盟的核心环,毋须担心师兄对自己有所隐瞒,且不论第二轮才进来的江言二姝,师兄肯不肯透露给运古色知晓,尚在未定之天。未及商议就拉上江露橙,多少是希望师兄看在自己的份上,别让师妹和蔚佳色他们一样挣不到足够的点数,死于羽羊柱前。

    应风色未露愠色,反而招手让运古色带言满霜一起,五人围成小圈,齐齐转过轮面。

    “因地轮显示为‘乾’的缘故,看来咱们运气不佳,摊上的是个玄衣令,不仅要解令,还得多挣其他轮面的点数,以补地轮不足。”应风色环视众人,正色道:“江、言二位师妹初至降界,不晓得我们首轮降界的生还者已结成同盟,以增加生存的机会。虽全员未齐,若二位同意,我就当你们也加入了同盟,一同分享情报,相互扶持。”二姝求之不得,赶紧点头。

    应风色又道:“根据上一轮我同鹿希色试验的结果,只要彼此间有联手之意,口头上完成约定,则所得的点数皆能共有。你们,愿意和我同享解开玄衣令的成果么?”

    这个提议连运古色都无法拒绝——正因盯上了应风色夸张的点数进帐,他才在顾春色纠缠下,勉为其难前往风云峡,而有其后结盟之举。四人无不颔首,由龙大方起头,逐一道:“愿与师兄同解此令!”

    应风色满意点头,娓娓续道:“依照我的推测,我们须完成的故事,才算解了这个兰若寺的玄衣令。在评书故事里,姥姥并没有死掉,而是被燕赤霞以雷钉钉住舌头,破了千年修为,重伤逃逸,然后才轮到黑山老爷粉墨登场,上演压轴的鬼娶亲戏码。

    “但,我们仅是逃出蛇阵围困,别说破阵了,这些个长虫行动虽迟缓,再等上一段时间,终究要爬出庙门的。换言之,我们并未制住姥姥的‘舌头’,这事还不算完。”

    龙大方会过意来。“这么说来,我们还得找那捞什子雷钉……对罢?”

    “不止,但我们得先找到雷钉。托运古色之福,我大致猜到雷钉藏在哪里。”

    运古色一脸懵逼。“我都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让你‘正是如此’……等等,莫非你是指这个?”摊开印有雷法的掌心,作势朝四面轰出,却被应风色阻止。“别做这么危险的事。瞧我的。”

    青年四下打量,直至一株老干前停步,伸手轻推树干,又拔下一枚半黄的树叶嗅了嗅,随手揉碎,发出轻细的喀喇脆响。“这树是新近才枯的,我猜是树干里藏了东西,水脉中绝所致。大家退远些。”运起神锋,劲力之所至,树干斜斜分断,枯萎大半的枝冠倾落于地,沙沙作响。

    应风色从断面取出一只尺半长匣,递给龙大方,忽听江露橙惊呼:

    “它……动了!筒上的转轮……自己动了起来!”高举藕臂,顾不得薄纱袖管滑落香肩,露出腋窝,并着诃子裹不住的大片侧乳。寸草不生的光洁腋窝既有少女的清纯,抑或有更诱人的解释——懂得刮除体毛的,绝非是懵懂无知的小丫头——极是引人遐思。

    运日筒上,物轮从“乾”转到了“兑”。五人皆是如此。

    江露橙与言满霜是首次目睹,转轮鬼使神差般自行转动,万般骇异,运古色却是见怪不怪,一门心思只在匣上,叠声催促龙大方打开。

    匣中的锦缎内衬间,嵌了根长约一尺、径未盈寸的钢钉,通体镌满术法符篆,密密麻麻,阴刻的箓纹沟槽间填着涸血般的暗红墨迹,凑近似能嗅到一股血腥气,说不出的狰狞,至为不祥。

    飞雨峰和绝蜃岭都没有特别钻研术法的传统,运古色所知有限,匣盖一开,见应风色与龙大方双双色变,蹙眉问:“有这么厉害?”

    “不好说。”龙大方下意识地将长匣拿远了些。“上头的符篆我看不懂,但弄成这样肯定不简单。这个是山上的术法?”最末一句却是问师兄。

    应风色指着钉尾的术式结构。“这里依稀看得出是雷火之法,前头还有疾行律令、山川潜行之类的遁术轨迹,然而其复杂的程度已远超我所知,是不是山上的系统我也说不准。唯一确定的,是此物曾进行过血祭仪式,威力绝不容小觑,和我的猜想相去不远。”

    运古色眉毛一挑:“你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

    龙大方没好气道:“都刻了疾行律令和遁法,扔出去就行,雷钉受术法牵引,自个能去该去的地方。”运古色只是不信,冷哼:“这么厉害,不如让它唱支歌来听听?”

    “都退远些。”应风色率先退出三丈外,余人纷纷挪后,谁也不敢站得比他靠前。“两位师妹请捂上耳朵,略微背转身去,少时火光一起,莫教灼伤了眼睛。”运古色阴阳怪气道:“我不用捂么?”龙大方冷笑着抬起一条胖腿:“不如我帮你啊,正好鞋底闲着。”

    应风色没理他俩的夫妻相声,审慎取出雷钉,潜运功力,摒气凝神,心气之所至,掌中钢钉忽然震动起来,灼烫得几难握持,填满干涸血迹的符篆沟槽中似绽红光,恍若有生。那种精力飞快流失、到了脉中隐隐作痛的感觉,令人心惊胆战,果然是以血祭炼成的邪器。

    青年不敢久持,挥臂拧腰,朝庙门内掷去,钢钉脱手即失其形,化作一抹炽红火线,穿过偌大的庭院,直奔大殿。轰隆一响火光冲天,屋顶被焰柱炸上了天,紧接着无数火线蔓延而出,越烧越旺,眨眼工夫整座庙陷入火海,焦臭的脂肪血rou炙烧气息随浓烟卷至,五人再退几丈,眼睁睁瞧着“兰若寺”成为一团巨大的火球,在夜风里熊熊燃烧。

    火势一起,才发现破庙周围早已布下了止火线——一道宽两尺、深三寸的浅浅斜沟,沟外还洒了整圈石灰,即使未能点燃地底硝药,也没有蛇虫能爬出去。这下连蛇带庙烧个精光,阴谋家纵使曾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最终也只剩一片余烬。

    “真是缜密的算计啊。”应风色被火光映红面孔,逆风微眯着眼,喃喃道。

    他毕竟不是优柔寡断的脾性,在想到解法的瞬间,已知幕后之人技高一筹,假解令者的手毁迹灭证;感叹不过瞬间,便即来到刻有“兰若寺”三字的石碑前,抹去碑上脏污,赫见在刻字的上方,有一枚小小的坐佛浮雕,背负日轮趺于莲座,雕工粗糙,却是形象宛然。

    “设计这使令之人,看似粗疏,其实每个环节无不经过精密算计,如右厢房的朱砂砚台、香炉底部的反刻雷法等。”应风色手扶石碑,随口解释:“搭配各人苏醒时所在的位置,以及衣衫的分配,我们迟早会把红印和符篆联想在一块儿,从而发现破解蛇阵的方法。”

    “师兄你忒谦了。我虽也学过术法皮毛,但就算把脑袋压蛇阵里,也决计想不到砚台和香炉有这等用途。”龙大方代众人讲出心声,运古色却是一脸恶寒:“住口,我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应风色微微一笑,续道:“这里自非真的兰若寺,既如此,何不把原本地藏庙的楹联取下,装也装得更像些?”江露橙“啊”的一声,顺着他的话说:“是啊,这又是为何?都做到这等境地,总不会是犯懒罢?”

    “所以,楹联是有问题的。”应风色道:“但我检查之后并无所得,楹联若无机关设置,那么真正有问题的,就只有这块刻有‘兰若寺’三字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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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二律背驰、非黑即白”的概念,对江露橙来说太过抽象,听得少女有些懵懂,面露迷惘之色,就连龙大方和运古色也只是隐约抓到一点什么,真要进一步解释,难免磕磕碰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应风色于思辨上的训练,得自风云峡书库里的小乘佛教典籍,即所谓的“因明论”:“因”是原因,“明”是阐明,以条理陈述万有缘起,深入思索一法与另一法间的相属、相违、因果等关系,穷究其之所以成立的理由,此即为学问僧人人钻研的因明论。

    此际便想细说,时间上也不允许,应风色将众人的反应全看在眼里,留意到某个微妙的现象,却无意在这时候戳破,径以微笑带过,继续说道:“除了石碑,还有另一个突兀之处,那就是运古色身上的这套木兰衣。我们四人所扮演的角色,皆是中有本的人物,缺的姥姥、黑山老妖等均是魔头,料想该是守关之人,原不该由解令的九渊使者来扮演。

    “但中,并无僧伽一类的角色,若是指续集中的十方和尚,为何没有同故事里的其他角色?这点委实不通,直到看见这碑上浮雕才恍然大悟。”

    龙大方击掌道:“我想起来啦,那个评书……十方小和尚同他师父护送一只金佛,途经兰若寺,才生出后来许多事端。这小小的佛像浮雕,莫非指的是金佛?”其余三人没听过,露出茫然之色。

    “没错。”应风色站起身来,横持半痴剑,众人见状纷纷退开,却不知他想干什么。“在续集之中,十方不小心摔坏了金佛,将佛像摔成两截,差不多是这个位置。”一指浮雕,果然有条裂痕横过坐佛腰际,将雕像一分为二。

    龙大方蹙眉。“所以,放一套小和尚穿的木兰衣,是要把我们引到这儿来找佛雕。找是找到了,但这条裂缝能干嘛?就算要塞纸头进去,只怕稍嫌轻浅。”

    应风色笑道:“忒浅的痕迹塞不进纸片,当作刻度标尺,却是绰绰有余。”羽剑半痴横里一挥,“嚓!”一声撕纸般的细响,已将碑顶薄薄地削起了一片,厚约寸许的石盖应声飞去,碑中忽发出冲天金光,一抹烁亮的狭长金影笔直窜起,发出铿啷啷的清脆响声,石碑竟是中空的。

    应风色踏碑跃起,攫住金影落地,璎珞似的脆响始终不绝,一振手里的暗金色长剑,朗声长笑:“惟此剑方可解令!这下风云际会,条件总算齐了。”迎风虚噼几记,混着叮叮咚咚的清音碎击,剑刃震颤,柔韧中带有一股刚性,但看此节,便知是好剑。

    剑出一霎,五人的物轮也从“兑”齐齐转到了“离”,取得重要道具的一百点奖励于焉入手,果然是无分轩轾,雨露均霑。

    龙大方张嘴挢舌,目瞪口呆:“师兄!这……这是什么剑?为何……为何兰若寺的石碑里,会有一……一把剑?”应风色倒转剑柄递去:“自己瞧。虽没见过,是不是有些熟悉?”

    那剑光剑刃就超过三尺,剑柄也较寻常青钢剑更长,几可双手交握,算是一柄大剑,却不如看起来的沉重;通体暗金,扁圆元宝也似的剑锷穿得两孔,孔中各有三环,仿佛僧侣所用的锡杖。再加上塔型的镂空剑首,与柄锷上似佛字又非佛字的纹路,说是剑器,其实更像佛具。

    龙大方从未见过此剑,不知怎的越看越有股熟悉之感,仿佛在哪儿听人形容过这样一把剑,想起玄衣令脱胎自,灵光乍现:“是了,这是燕赤霞的剑,收在木匣之中、须以黄符起出,最后用来杀死黑山老妖的法器!”

    “没错。”应风色敛起笑容,沉声道:“法器既出,使令的最后一关怕就要来啦,大家打起精神,全力应付。”

    石碑放出的金光冲上云霄,地面绽露出庞杂的术式结构,一股奇异波动荡漾四散;金光隐没的同一时间,远方道上忽响起哒哒蹄声,骤起的夜雾间透出几骑的黑影,居间似簇拥着什么庞然之物,即将穿雾而至。

    (……来了!)

    众人摒息以待,龙大方本要将金剑交还师兄,应风色却摇了摇头。

    “按故事发展,最终是甯采臣持剑杀了老妖,这剑还是交给你罢。”

    评书当年他是和师兄一起听的,记得清清楚楚,在冥府对抗黑山老妖时,甯采臣与燕赤霞双双被擒,最后分明是聂小倩持剑飞身,贯穿了黑山老妖的眉心,以师兄心思缜密,决计不能弄错,明白他“肥水不落外人田”的用意,没敢违拗,乖乖收下,将原本用的长剑交给江露橙防身。

    敌人终于穿出雾区,却是六名黑衣黑甲的骑士甩动飞挝,抛向前头的一辆四乘大车,一副路匪打劫的架势。那车髹满朱漆,结挂红彩,左右所悬的囍字灯笼都作绯红色纱面,喜气洋洋的大红占据整辆马车,不知怎的却有血染之感,教人打心底不舒服。

    而车后追赶的六名骑手,毫不意外地戴着金色的鬼牙半面,鞍上挂有鲨皮乌鞘长刀、钩镰短枪、雕弓箭壶;头戴精钢护额,黑巾裹头,黑甲在月下回映着皮质的亮光,不止有护胸围腰,两臂更有披膊遮护,说是“全副武装”也不为过,远非轮院生所化的鬼牙众可比。

    最奇特的是:骑手们的右腕上俱都锁着一只带钉腕轮,与鬼牙半面的金色质地相近,恰成一套,狰狞处亦如半面,则是首轮鬼牙众所没有的。

    “……瞧着是硬点子啊!”身后运古色啐了一口,冷笑道:“正面肛么,麒麟儿?”

    龙大方本要吐槽“你从背面才能肛”,话到嘴边想起江师妹在一旁,差点没把自己噎死。却听应风色道:“按血字之意,那辆送亲的马车才是本轮的重中之重,若教鬼兵扯了个四分五裂,如何‘杏林接亲,百年好合’?依我看,须先除追兵,救援马车才是。”接着分配各人任务。

    他与运古色分据大道两旁的树顶,负责截停;龙大方所持的赤霞剑——众人决定以燕赤霞之名称呼此剑——负有干掉黑山老妖的重责大任,不宜轻用,遂与双姝埋伏在草丛中,伺机而动。

    黑夜驰马不若白日间,速度颇受限制,但六名鬼牙骑手均未举火,放蹄狂奔,仿佛拥有夜视眼一般,更增几分森森鬼气。应风色跨腿于老树桠杈间,凝眸远眺,只觉六人骑术堪称顶尖,换了他夜里驰骋,万不敢这般冲刺。

    带头两骑追得极近,已至马车后一臂之遥,其中一名骑手解下钩镰短枪,似欲锁拿车体。情况虽危急,应风色却还不能出手,当务之急,必须先消减敌人数量,若这几人训练有素,联辔冲锋,十个应风色也抵挡不了。

    两骑一车轰隆隆自树间驰过,随后又两骑奔至,“……就是现在!”眼看马头将过,应风色握住左腕纵身跃下,自甲中伸出的钢丝绕过枝桠,于两树间绷成笔直一线,“嚓嚓”两声,削落两枚锁着鬼牙半面、头裹黑巾的脑袋;失去头颅的黑衣骑手兀自于鞍上抽搐,颈血狂喷,却未落马,就这么继续向前狂奔。

    “运古色,截下马来!”

    对面树冠间人影一晃,运古色脚踏树干,如箭射出,仿佛人棍合一,飞也似掠向那两匹载着无头骑士的健马。

    应风色收卷钢丝擎出痴剑,踏树跃起,惊险万状地避过迎面驰来的第五骑,半空中羽刃加速旋扫,将鞍上的骑手从右肩到左腰斜斜分断;顾不得激射而出的热血脏秽喷得满头满脸,左手及时攀住鞍上系带,用尽余力甩上马背,跨坐在只剩半截的尸身之后。

    (还有……还有一骑!)

    他一抹脸上血污,本想转身掷剑,将尾随的第六骑干掉,又不想冒着失去神兵的风险,收拢羽刃负于背后,抄短枪入手,夹马腹降低速度,待颈后几能感觉到makou的湿热腥息,才回身一搠,抢在两马相撞前飞身离鞍,看着第六人的胸口被短枪贯穿,以及他死前因惊恐而极尽圆瞠的黄浊眼瞳。

    (不一样。这人的眼睛……和之前的不一样!)

    首轮降界,无论鬼牙精兵或卒子,都是无知无识、状若癫狂,既无人智,遑论沟通言语,狼鬼就更不消说。但夺走这人性命的瞬间,应风色清楚看见掠过对方眼底的惊恐、骇异,自知必死的绝望哀戚……那是理智尚存的证明。

    ——还能对话……不,须得从他们嘴里撬出些什么,关于这该死的幽穷降界的一切!

    应风色背嵴着地,一磙即起,顾不得满面血污,提气大喊:“棍下留人!”挥散黄沙发足奔去,却见马车不知何时停已然住,就在燃烧渐止的“兰若寺”前,以钩镰枪搭住车顶车架的两骑仍维持原本的姿势,脑袋软软垂落,锁住半脸的鬼面下鲜血垂溢,胸口突出小半截箭镞。

    运古色和他做了一样的判断:跨上无头骑士的座骑,取下鞍侧弓箭,从后方一人一枝,登时了帐。应风色从不知这厮的骑射如此优异,疾行间开弓放弦,身前还有无头尸碍手,一命竟毋须二射,考武状元尽都使得,还来混什么江湖?

    阻之不及,应风色懊恼停步,扶腰喘息,心中五味杂陈,莫可名状。

    龙大方带二姝赶至,见两人携手,眨眼间连杀六骑,佩服得不得了。还来不及开口,蓦地江露橙低声惊呼,娇躯紧绷,这才认出眼前一身狼籍腥臭、形容恐怖的血人,竟是英俊温文的应师兄,没敢再近,掌里言满霜的小手亦是冰凉湿冷,不住轻颤。

    “幽穷降界就是这样。”应风色并未生气,只是看上去有些疲惫萧索,淡淡说道:“要赶快习惯,不要成为别人的负担。”

    马蹄喀哒喀哒地响,言满霜抬头望去,终于“呜”的一声哭出来,运古色竟牵了一匹载着无头骑手的健马折回,断首之尸的淋漓血腥与鞍上失禁的排泄物臭气,熏得人直皱眉。

    龙大方正欲斥喝,却见运古色阴沉着脸,以棍尖敲着尸身的大腿。“这很不对劲啊,风云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枣木棍底发出闷钝的金属声响。定睛一看,鬼牙骑手的大腿俱被精钢镣铐箍在鞍上,马镫更是与所穿的铁鞋牢牢锁在一起,六人竟被拘于鞍顶,宛若囚徒。

    “……他们是打算拦截,还是只被载着瞎转?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