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在那之后
涩谷——寺庙。 安室透穿用手压低头顶黑色的，遮住他金色头发的帽子，手里拿着一束花，向着墓地走去。 墓地前已经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诸伏景光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厚实风衣，黑色的吉他包背在身后，像个沉默的石像一样，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hiro，你出院了？” 安室透弯下腰，轻轻地把花放到墓地前，和诸伏景光搭话。 诸伏景光怔怔的视线稍微回神，垂眸，看到是一束黄色的玫瑰。 他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字。 「身体没有什么事，我没去心理医生的会诊。」 “这样能行吗？你，不会……那什么吧。”安室透有些含糊地说，他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诸伏景光的身体，似乎想要看出他是否有哪里受伤。 「我不会自杀的。」 诸伏景光拿着手机屏给安室透看。 “那就好，他……应该也不想看到你死。”安室透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是有没有真地放松下来，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诸伏景光也尽量无视了安室透晦涩的视线。 对幼驯染的了解，让他能感受到安室透看似轻松宽慰他的背后，隐藏的沉重悲伤。 但是他连安慰零的话都说出不出来。 于是两人沉默地站在这里。 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他们露在外面的发梢，包装着黄色玫瑰的透明塑料，在风的作用下发出“沙沙”的脆响，在这片寂静下，显得分外清晰。 “啊，你们也在啊。” 萩原研二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转过身看向他，见他咣当拎着着一袋啤酒向两人示意。 “找个地方喝点？”他对两人提议道。 遇到问题就用酒精来解决并不是什么可靠成年人应该有的行为。 所以只是单纯地想喝一些酒。 三个人没有走出太远，在附近的一个偏远僻静之处席地而坐，一人拿着一罐啤酒就开始喝起来。 清凉微苦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到了胃里，给肝脏增加着不必要的负担，心里的酸涩和苦闷却没有得到半分缓解，反而像雾一样弥散开来。 萩原研二看着不说话，只是沉默喝酒的安室透，张开嘴想要向他问些什么，但是在瞄到一旁诸伏景光沉寂的双眼时，最终还是止住了话语。 “我去再买点酒。”他说。 然后就站起身准备去附近的便利店。 只是另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在转身后，他看到了他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人。 一个有着黑色自来卷，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摘下墨镜，站在远处，用靛青色眼眸看着他们。 萩原研二移开视线。 “野餐呢？”松田阵平扯出一个属于警官的营业笑容。 他走到几人的身边，拉着刚刚站起身的萩原研二一起坐下，像是很自来熟地问道。 松田阵平不是今天才发现不对劲的。 早在几天前，在萩原研二总是躲着他，和他说话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时，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联想到之前心里隐隐察觉到的不安，松田阵平连给佐月发去了几条信息。 没有回复，连上次回消息也是几日前。 他又给佐月打去电话，却显示手机已经关机。 他想问萩是怎么回事，但是萩一直支支吾吾，难看得像是要猝死一样的脸色也让他很难再继续问下去。 所以在发现萩今天偷偷摸摸地出门时，他就暗中跟了上去，却没想到最后看到萩和降谷零，诸伏景光一起从寺庙里出来。 他们俩不是去卧底了吗，萩什么时候和他们走得这么近了？松田阵平想。 ……还是说有什么事是他们三个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 松田阵平按下自己焦虑不安的内心，想到佐月之前说的和安室透吵架了，离家出走，看向安室透，似乎想让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佐月呢？”他问道。 一时间气氛好像凝滞了。 “他和FBI去美国了。”安室透突然说。 松田阵平愣住。 “你骗鬼呢，他去美国人也联系不上？” “他在走之前把手机交给了我。”安室透神色如常地说。 “手机呢？” “坏了。” 松田瞪大眼睛看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安室透。 安室透回以平静视线。 松田又看向不说话的诸伏景光。 “景呢？你怎么不说话，你也知道这事？” 诸伏景光犹豫着要从兜里拿出手机。 “他现在说不了话。”安室透替诸伏景光说道。 诸伏景光停下动作，看了一下安室透，对松田阵平点点头。 松田阵平沉默。 他突然意识到了卧底的生活或许比他想象的要更残酷一些。 “你们现在在这里没问题吗。”松田阵平问道。 “我们正准备离开，打扰了。”安室透收起自己留下的罐子，压低帽沿，旁边的诸伏景光也戴上口罩。 “喂！”松田阵平叫住他。 “不要再调查了，松田。”安室透站起身，背对着松田阵平：“剩下的交给我来解决吧。” 看着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分别离开的背影，松田阵平拿起剩下的啤酒罐，捏响，烦躁地“切”一声。 “萩，你呢？也是什么都不说吗。”松田阵平转头看向萩原研二。 “阵平酱别问了。”萩原研二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松田阵平“啪”得一下拍上萩原研二的肩膀。 “不想笑就别笑了。”他说： “佐月那个家伙应该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和零那个混蛋关系那么好，说不定还是一个组织的。” “我就说他的天赋那么好，不可能不被人盯上。” “去美国了也挺好，省的哪天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我还得去看守所捞他。” “所以，别笑得那么难看了。”他说。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多日欺瞒幼驯染的愧疚和内心的沉重压力在松田阵平温和的靛青色眼眸里轰然倒下，眼泪一下子顺着脸颊滑下。 “对不起，阵平……” “说什么对不起……”松田阵平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这段时间为难你了，其实我应该更早就知道的。” 他想到那天金色的光点，张开的手用力握紧又缓缓松开。 那是你的告别吗，光，他想。 ———— 「轮回者编号：12345欢迎回归。」 「警告：发现外来者编号！」 「开始执行抹杀！」 「抹杀失败！抹杀失败！」 「申请高级毁灭者者介入。」 「高级猎杀者编号：9527申请介入」 「开始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