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有天，我们用电话在聊天，聊的正高兴的时候，余克齐突然开啟了另一个话题，我一听，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他说：「小芸，之前你跟我说换工作的事，我可能无法做到了。」

    「没、没关係啦。」我故作镇定。

    「但我之后会辞职。」

    辞职？「你不找工作却又要辞职，这样你不是就没工作了？」

    然后，我听着你在电话的那一头，说：「小芸，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爸……他要我出国去留学，去法国。」

    一听，心里的难过感瞬间涌起。留学，是我想不到的事，「那、那我跟你去啊。」如果跟爸妈商量一下，请他们资助我，再用我这几年打工赚来的钱，应该足够吧。

    「小芸你别这样，我不希望你一直把重心放在我的身上，虽然我去留学，但我们还是可以天天视讯或者讲电话啊！我如果有空也会回来找你。」他极力想要哄我，「乖，别难过好不好，我三年后就会回来。」

    此刻我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那你什么时候要出发？」强忍着泪水，不让他发现我要哭了。

    「下礼拜二。」

    只剩一个礼拜的时间可以见面，而他一去就是三年。三年，是多么的漫长，换算成天数，那就是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子，「嗯，我会等你回来。」后来的聊天内容，我都不太记得，只依稀记得他说明天要跟我见面，脑袋浑浑噩噩的，一片乱哄哄。

    在掛掉电话的那一秒，我任由眼泪从我眼眶爆炸，低着头看着一滴眼泪掉落地面，两滴、三滴、四滴，停不下来。

    原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顺遂的走下去，就算是后来可能会为了工作而起了衝突，还是交友问题起了争执，这些我都能预料到，但我真的不料到，最后我们之间会卡一个叫「出国留学」的东西。

    那天我哭了很久很久，出国留学，就代表不能常常见到余克齐，平常我就已经很受不了了，何况这是出国，就算双方都想见面，却也抵抗不了我们之间隔的距离。

    可是为了不要让自己那么难受，后来我催眠自己，催眠自己说：「三年很快的，我们不都在一起四年了吗？三年算什么？不就是几天而已吗？」

    「你是怎样？眼睛被别人揍了？还是觉得你这样比较美所以自己揍自己？」隔天余克齐一见到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他皱着眉头。

    昨晚哭得太久，导致我今天一早起床刷牙洗脸的时候，照了一下镜子，还以为我是毁容了，差点动了想去整形的的念头，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去见余克齐，虽然我无法在最后给他留下一个最美的印象，但至少余克齐在我心中可以多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我瞪着他，「你相不相信你再乱说下去，我的拳头就会往你的眼睛飞去，我觉得你再被揍个两拳应该会比现在更帅。」

    他失笑，「好啦好啦，你就这么喜欢我，捨不得我走哦？哭到眼睛都肿了。」

    他突然讲到关键字，又害我想起他要去留学的事，心情又低落下来。我紧紧拽住他的手臂，低下着头，「我可是蓝筠芸耶，怎么、怎么可能会捨、捨不得？你、你就放、放心去、去吧。」我努力装作我很大方，眼泪却很不给我面子，它在我每一个字落下时也跟着掉落。

    余克齐把我抱住，「我很快就回来了啊，三年，三年我就回来了，等我，好吗？」我轻轻点头，泪水却还是沿着脸庞缓缓滑下，「好了，不要哭了，再哭下去，你就不漂亮了。」听闻，我打了他一下，「胡说。」

    他笑笑，拭去我脸上的每颗泪水，「好了啦，你再哭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等等人家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本来就是你欺负我。」我小声地说着，却还是被他给听见。「那我不去好了。」他说。

    听闻，我对上他的视线，「可以……不去吗？真的……可以不去？」

    余克其点点头，「大不了跟我爸吵架，不过他可能会叫我搬出来住还是他不要认我这个儿子之类的吧。」语落，他耸耸肩，彷彿毫不在意。

    他不在意，可是我在意啊！我怎么可能要余克齐为了我而让他跟他的家人的关係搞成这副德行？如此决裂？这我做不到啊！于是我擦了擦残留在脸上的泪珠，离开余克齐的怀抱，深吐一口气，将头抬起对上他的视线，再露出自以为偽装很好的笑容，「小齐，你去吧！我会在这乖乖地等你，你不用担心我会变心，我说到做到，我一定会等你回来，我也不会再难过了，会好好照顾自己，反正你只是去三年，三年很快的，对吧？」

    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一半是真心话，有一半是谎话，只是在让余克齐可以放下心安心出国去留学，也是说给自己听，看能不能催眠自己，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后来的日子，我也逐渐去接受这个事实，也不再像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那般难过，虽然还是会有点捨不得，但我相信余克齐也是很不想跟我分开的，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可我却没想到即使我再怎么去释怀、去接受，这对未来的我，都是毫无意义的，未来与现在改变太大，而那改变就从现在这刻起开始。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这短短的几天内，余克齐把工作辞了，把行李整理好了，留学的事完全不用他cao心，他爸都帮他打理好了，只要他时间一到，准时飞过去就好了。而他剩馀的时间，就全留给了我，我们几乎天天见面，就怕往后的三年见不到面。

    「笨蛋，明天不要哭哦，这样我会很丢脸。」在出发前一晚，他在电话那端与我这么说着。

    我嘻嘻哈哈地笑着，「我才不会咧！」

    可翌日一到，难过的情绪全积在心底，一点欢乐也塞不下，心底完全就是被「伤心」给佔据。

    今天来送他的人只有我而已，余克齐说是因为他的家人、朋友都临时有事不能来。

    「噯，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哭吗？怎么又一副要哭要哭的脸？」

    「我是要哭要哭的脸，又还没哭出来。」

    下一秒，余克齐就把我抱紧，「笨蛋，想哭就哭啦，不要勉强自己。我跟你说啊，你在台湾要好好照顾自己知不知道？然后如果你真的很不幸爱上别人了，那你就去追，不要放手，一定要幸福哦，我就算没能把你留在身边，看到你幸福，一切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