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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全然的不在乎。白震江看这丝毫不讲礼节的武弟弟,终是禁不住问道,「……你真的是姐夫教养出来的吗?」武子良知道小舅子在拐著弯说自己没礼貌,便笑了笑,道:「我和你身分不一样,我又不是汉jian,不跪日本人的。」白震江当即就住了嘴,却是渐渐领略到武子良的性情了——这傢伙虽是嘻皮笑脸,却是不能得住的主,能一刀子捅到别人心窝裡。和房子的一个特色,便是纸门儿薄,外头的步声都能清楚听见,伊贺并没有让他们多久等,便就步进客厅裡来了,目光首先和白震江对上,他颔了颔首,仿彿是放下了心头大石,「白桑,你终于出来了。」「……大将。」白震江当即就拘谨的站起身,被伊贺大将那锐利的黑眼睛盯上,他是犯心虚的怕。然而正如武子良方才所言,伊贺上下打量他以后,口气却是难得的带著同情,「戒毒院的疗方实在是不成,你看你……竟是憔悴到这副样子了。」白震江楞了一下,便有些不自在的道:「我还好……蜕了层皮,倒是捡回了一条命。」「你在俱乐部失踪,我就已让人追查,然而白家瞒的严实,我是最近…才知道你被送到戒毒院去。」伊贺就眯起了眼,十分不屑地道,「那是洋人拿华夏人做实验的地方,他们在试验大烟的瘾性,真没想到你兄长如此不讲情分,我要再晚来一步,恐怕就救不到你了﹗」白震江听著,表情当即就难看起来,然而认真想想,好像确是这麽回事,自己每发作到了一段时间,那洋神父不就让自己吸几口烟缓著吗?莫非他们就把自己当实验品,记录自己发作的次数吗?伊贺看他脸色一变,仿彿是对自己的话信以为真,就浅浅笑了起来,转而向武子良道谢:「武桑,能有你的帮忙,实在是太难得了。」如今白家排日的政令正在上海传得沸扬,戒毒院院长知道白震江的身分,要是伊贺去要人,铁定要惹起疑窦——可武子良就不同了,他是武子吟的亲弟,跟白家可是有亲家关係的,他带著丰厚的捐款登门,那院长笑逐颜开,立马就放人了。「举手之劳,只要上将能体会到我的诚意便是。」武子良便露出个爽朗的笑容,像个没心眼的大男孩儿。伊贺知道武子良从前与日本人合作过,然而自己跟这位年轻人,却是初次打交道,想著武子良比自己的大儿子泷其实并没有大多少,然而这个年轻人,却是十分有本事,早已长成一匹特立独行的狼了。他怀著一腔狡诈的心思,主动来与自己谋皮,伊贺心裡就生起了爱才之心,只可惜他是个华夏人,他们可以合作,却永不能真诚的信任。只能像现在般,因著一致的利益,走到同一战线上去。「你救回我重要的部下,这个人情,便是我伊贺欠你的。」伊贺颔了颔首,便就主动说,「武桑既难得来上海,今夜便让我在樱花料亭好好款待你吧。」「成。」武子良说著,对白震江也道,「小舅舅也一同去吧。」「……可是我……」「我亦正有此意。」伊贺便附和著武子良,慈祥地道:「白桑为大日本帝国立了一个很大的功劳,面对亲人的立场,你竟还是忠于帝国,把不破送到码头,这大义灭亲的举动,实在让我脸上有光。」白震江从进门后就忐忑高悬著的心,到此时才算是真正能放下,他在最后一刻阳奉阴违,从那时起,就一直怕日本人要秋后算帐,然而如此听来,伊贺并不知道自己打了那电话的事。大概日本人的神通,也是只限于租界区和码头的,总不可能连俱乐部也充斥著他们的爪牙,也没法每个电话都监听著吧?心裡做著这一番猜想,白震江就暗暗的舒一口气,在戒毒院哭天不应、叫地不闻的时候,他曾生起了无数的恨意和怨怼,既恨伊贺利用了他,使他成为掳走不破的帮凶,却更恨兄长们的薄情,要知道自己难得的良心发现,结果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他是被两边人一同逼上了绝路。要早知道不破是留不住的,他就不应该对这侄子生出侧隐之心,伊贺又不是要杀他,不过就把他带去日本养罢了……「我早就离开白家了,跟侄子,也算不上有甚麽情分……」白震江如此说著,既是对伊贺说的,却也是对自己一再强调,他并没有做错。「白桑,你做的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伊贺就淡笑著道,「不破现在已更名为伊贺诚,泷和泽与他相处得很好……等这孩子再大些,就会明白做我的养子,远比做白家的孩子好。」这强掳别人孩子,还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辞,也只有伊贺才能说出来,然而在座的两人,却对此并无异议,武子良对白怒洋的儿子当然是不在乎;而白震江,他的侧隐,早就在那通电话裡消耗殆尽了,从戒毒院没日没夜的折腾解脱,只要知道自己能保命、而日本人也都不算帐,那他就甚麽都不管了。白震江倒不知道,日本人眼下的状况,其实是算不得帐,他在戒毒院的数月,日商人及侨民却是遭到了白家的封杀,许多华人都不愿跟他们做生意,甚至是一直互惠的船运亦被搁停——伊贺正是缺人的时候,便就想起了白震江的用处,因此就对他格外的礼遇。白震江再不成材,却也是日本人用了数年的洋行经理,他对码头的cao作已是十分纯熟,且他的身分,怎麽说都是姓白的,伊贺就打算让他重cao故业,再在背后cao纵,华商不跟日本作生意,也是碍著法规,可中间只要有一位华人联络,也就能名正言顺的干了。「白桑,从前我以为你是享受大烟这个嗜好,就不干涉了,可若你真正有戒毒的打算,就该用这最科学最进步的疗方,那种老式的强硬戒断,并不管用。」伊贺说著,便对卫兵说了一句日语,吩咐人把重礼端出来。白震江在戒毒院裡,已是充分体验过瘾头发作时要生要死的痛苦,想到自己这辈子都要被大烟牵制著,感觉始终不好受,听著有科学的疗方,便就问道:「是甚麽法儿?」伊贺就著人拿出一个大皮箱,裡头打开来,有一套针道、玻璃器皿,管剂裡载著一些有色的液体,「这是我国从莫啡散改良的注射药,每天用,必定能把你大烟的瘾头去掉。只是这法儿太昂贵,工具全套都从欧罗巴引入,还得长期使用……寻常人自然就负担不起。」白震江的眼睛当即就瞠大了,不列颠的莫啡散,他当然是听过的,有钱人家裡要有烟鬼,又捨不得送去戒毒院,便必须倚仗这物。「作为你效忠日本国的谢礼,我可以提供莫啡散,直至你戒好那大烟毒。」伊贺就上前,就像长辈一样拍了拍白震江的肩膀,「你自己惦量,要抽要戒,全是你的自由。」武子良接过下女送来的绿茶,就看著伊贺言辞亲善地蛊惑著白震江。白震江看著这箱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