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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章、出院休养期间,子吟便经常在病床上翻看洋文书刊,自发现这医院有室,还摆放著许多欧美国家最新的刊物,就仿彿是开启了个知识的宝库,不管捡著哪一本,也能津津有味的读起来。子吟曾听说,归国青年办的那些新文化、新青年杂志,都是仿效著欧美的样式而办,然而真正西方的这些杂志,他却是难得有机会拜读。子吟禁不住感到惊讶——因为这些杂志的内容不限政见,有研究文学、科学、甚至是术数的,各方面都有专攻。欧罗巴自工业革命后,社会能如此文明进步,与他们学术开放、尊重各方专业的态度,正是息息相关。「密斯特武。」子吟听著门外熟悉的声音,就回神过来,连忙放下杂志,脸上却是带著些腼腆:「艾美莉亚……现在…不是上药的时间啊?」洋护士看密斯特武这尴尬的脸色,就浅浅笑了起来,华夏人脸嫩,她就总觉得密斯特武还是个大男孩儿,直至医生说起病人的来历,才知道他已经成年了,还是华夏政府的高官呢。「现在确实不用上药。」艾美莉亚上前,就把包装好的油纸袋放在床边儿,「但你回去以后,记得每天自己上药,把整罐药膏抹完为止。」子吟怔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回去?」「对。」艾美莉亚笑了笑,「你能出院了。」子吟怔了怔,正要开口说些甚麽,突然房门便又进了两人,是为他救急的洋医生,以及每日总来探望的二哥。「谢谢你,史密特医生。」白经国正与洋医生交握著手,「你救了我弟弟一命,日后若有甚麽需要帮助……白家永远欠你一个人情。」「你们华人这套,我就是不了解﹗」史密特医生听著这个,就深蹙起两条白眉,「救人是我的本职﹗甚麽叫人情?你付了款,我付出了服务,我们是两不相欠﹗」白经国听著,就微微笑了起来,「医生说的对。」他收回了手,却是道,「不过,洋医院一般是不能招待华人的,你破例接收了我弟弟,这也就是一个法理外的人情了。」史密特医生听了,就从鼻孔哼出气来,「你们白啊,在华夏是甚麽地位?就像是我们欧洲的哈斯堡家族、美帝奇家族,有哪一家医院敢拒绝呢?」白经国听了,就摇头笑了起来,「你夸张了……我们白家,才没有这些大家族般根深蒂固,只要一个大风浪,就能轻易把我们打翻了。」史密特医生听这话,只觉得这个白在谦虚,唯有子吟禁不住看著二哥,却是明白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感叹。若然白家没有在大哥手裡重振起来,这洋医院……子吟甚至是没资格住的,更遑论是得到洋医生和洋护士的贴心照料了。白经国这天是为接子吟而来,出院以前,史密特医生便拿著金属听诊器,按在子吟胸口听了,又问艾美莉亚,肛口刷药的情况,子吟听著他们当众讨论自己的屁股蛋,脸色就有些忸怩,他毕竟是脸皮薄,觉著自己这进院的理由,实在是见不得光。幸而洋医院的保密程度,确实是极好的,子吟这个月来,就得以安静的休养,不用去挂心这消息走漏,要造成甚麽影响。「失礼了,我还是要看看伤口。」史密特医生咳了一声,就著子吟趴在床上,给他最后检察一下伤口,白经国并不避席,然而看著子吟这刻羞愧难当的表情,眼镜片后的目光就盈起了笑意,他就走到床边、轻轻掐了掐子吟的脸蛋儿。「直肠没有感染,复原的状况不错。」史密特医生诊察过后,宣佈病人终于可以出院了,他就再三告诫白经国,要他好好看著弟弟,不许那禽兽再胡作非为。「我会好好照顾他。」白经国便继续扮演著一名关切爱护的兄长。艾美莉亚抬手过去,要为子吟换下病号服,白经国却是打住了她:「艾美莉亚,我来就好了,这段日子,感谢你的细心照料。」「你实在是个好哥哥。」这些日来,艾美莉亚是看著密斯特白每天来陪密斯特武的,她就放心的抱紧著武,和他做了个道别的吻,「那……我和医生回去做事了,后会有期。」「谢谢你……艾美莉亚。」子吟便也笑著,回吻了艾美莉亚。待二人离开以后,白经国就关上了门,要子吟抬起手来,亲自为他更换衣服,然而子吟面对著二哥,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白经国看子吟对于即将出院,并没有半点期盼,反倒是犹豫不决似的,便就站在他的面前,柔声问道,「怎麽了?你是不想回去吗?」子吟看了二哥一阵,就道:「孃儿这些天…住在哪裡呢?」「三弟没回来过,但每天都有来军议、也有去防线办公。」白经国沉默了半晌,就拉过子吟的手,紧紧地揉著,「我没告诉他你出院的事,你若不想跟他碰面,明儿可以到我二团办公,就能避著三弟不见。」他以为,子吟是不想见三弟,才不愿出院了。子吟却是摇了摇头,「二哥……我和孃儿……并不是离婚。」他垂著眼,就道,「我们只是需要点时间……夫妻间磨合…」「是吗?」白经国就笑了笑,道:「那假若一辈子,都磨合不了呢?」子吟怔怔的看著二哥,他这疑问,直直就问到了自己心堪处去了。这段日子以来,子吟心裡也是反覆的问著——他们夫妻俩,是否以后就都这样了?「……总要试的……」子吟就抿了抿唇,垂眼说道,「我们……经过了死别,好不容易再重逢,是那麽难得才能结成夫妻……」说到最后,终究也是那一句的——捨不得。对子良,是捨不得,对孃儿,亦同样是捨不得——子吟想著,胸口便就有熟悉的酸涩,就像那天在医院裡,他与子良告别一样的难受。白经国听著,就只觉著子吟和三弟一样,对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抱著执念,三弟魔怔了,其实子吟也不比他清醒——这两个人哪,从俄国回来,都已经反覆的闹过多少次了,也是没有得著妥协,白经国从旁观者的角度,就觉著他们是永远不会磨合的——除非子吟谁都不要,丢下家国义务,就只跟三弟过日子。然而若是如此,痛苦的大概就换成子吟了。子吟更了衣、收拾好药罐子,白经国便就领著他,一同下楼去了,正是亲自驾车回家去。住院有一个月,再次回到白府,子吟便有一点仿若隔世的怀念,然而看到家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大门两旁还挂著春节遗下的红联儿,子吟心裡就定了下来,是有回到家的感觉。白经国把车子停泊好,管家、门房便自动自觉前来迎接,看到久未归来的子吟,都是喜上眉稍:「武少爷﹗你回来了﹗」「嗯……我回来了。」子吟就腼腆地对他们问好。管家笑盈盈的,便对白经国报告:「二少帅,何小姐正在客厅,陪著沙赫少爷写作业。」「嗯。」白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