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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镇上客栈,沂亲王的派头讲究依然十足。周平递上一方雪白干净的帕子,“王爷,已经走了五日了,外面正下雨呢,明日恐怕路上泥泞不好走,要不要歇一日?”慕清沣接过来擦了脸,“好。”“问心公子晚饭后冒雨走了”,周平又道。慕清沣哼了一声,突然想起顾少白自黄昏下了马车便再没有上来,一直到晚饭也没见人影,于是问周平,“顾少白呢,跑哪里去了?”非常有眼力价儿的周管家当然也看得出来慕清沣对这位顾三公子紧张得很,“顾公子后来一直待在放王爷一应用品的马车上,晚饭时端了一碗面条回他的房间去了。”周平走后,慕清沣按捺不住,出了房门去了顾少白的房间。这间客栈不大,最大最好的甲号房是慕清沣的,其次便是问心的乙号房,问心好歹明面上也算是慕清沣中意的人,而顾少白身份尴尬,算是客人,于是就住在丙号房。只是这客栈除了甲号房,其余的哪一间都是蜗居,房间可以打扫干净,但面积不能凭空变大。三少爷刚刚洗漱完毕,他穿着身银灰缎子的中衣中裤半靠着床头,一腿搭在另条腿的膝盖上,赤着一双雪白的脚。一手拿着刚才从店里伙计那儿借来的故事话本,一手拈了颗山楂糖放进嘴里,美滋滋地嘬着,这还是那日车老板“石三”给买的,他一直不舍得都吃光。慕清沣站在床头看了好一会儿,床头灰扑扑的帐子遮住他一半的身影,直到烛火摇动,顾少白才惊觉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他“噌”地坐直,嘴里的糖好悬没掉出来,咽下一口又酸又甜的口水,“王……王爷,您怎么来了?”慕清沣默默地坐在床边,顾少白立刻往里挪了挪屁股,真想穿墙而出啊!为了方便吃喝翻书,三公子的衣袖卷在手肘以上,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臂。慕清沣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里清晰地印着一圈紫红指印,肿胀透明得有些疹人。顾少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不由得想放下衣袖遮掩,却被慕清沣握住了,轻轻地摩娑了两下,“疼么?”顾少白无语地摇摇头,立刻又觉不够恭敬,补充道,“回王爷话,不疼!”慕清沣出了房门,想找李至善,又想起他早被先行送回京了,于是,命周平送了点药油上来。他往掌心里倒了些药油,两手搓开至火热,这才往顾少白的手腕上搓揉,力道用得很大,顾少白疼得小脸皱成一个柿饼,忍了许久,实在忍不住了,才语不成声地说道,“王爷,轻……轻……轻点,要疼死了……”慕清沣睨了他一眼,“不是不疼么?”说归说,手上还是减轻了力道。这场治疗无异于一场酷刑,顾少白刚刚洗净的身体又像被汗水浇灌了一遍,不仅如此,还忍不住发出三五声低低的□□。慕清沣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燃起了两篷火花,呼吸渐趋急促guntang,这宝贝儿的□□太暖昧了,和叫/床的声音一模一样。顾少白似乎也觉察到了他身体的变化,默不作声地把手腕抽回来,羞涩地把脸扭到一边,认真地数灰墙上的霉斑。下颌一痛,有两根手指将他的下巴捏住并强行将脸转了过来,瞳膜上映出慕清沣俊朗无匹的面容。顾少白清棱棱的眸子里对上他,浮起一丝克制的耐人寻味,“……夜深了……王爷,请回!”慕清沣锲而不舍地研读着,忽然低声说道,“我喜欢你……”“您也喜欢问心公子……”顾少白垂了眼睑,眼底水波荡漾。慕清沣道,“你不懂……”顾少白紧接着道,“王爷,我,不想懂……”,他轻轻推了推慕清沣,没用多大力,却还是推开了他。感觉如果今天不说清楚,那么这场孽缘将永无止息,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思想,都如野马即将脱离控制,他不允许,这样的,背道而驰!顾少白坐正身体,看着他的眼睛,瞳影上刻着极度的忍耐,“王爷,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少白今夜不妨与您把话说个清楚,如果不对的,也请您原谅!”慕清沣看他态度极其诚恳,不由得也不再存半分戏谑之心。“王爷,少白知道当年假药一案,使得您的外祖无端受累而亡,而老王爷王妃的相继过世也与此有关,当年与老王爷势均力敌明争暗斗的只有宇亲王,您理所应当会认为是宇亲王下的手,而顾家正是倚靠着宇亲王这棵大树乘凉的皇商,更为凑巧的是,顾家还是药商起家,别说是您,就算是我站在您的位置上都会认定顾家是帮凶无疑……”“少白不能更改已然发生的事情,但身为顾家子,虽不能替父兄在生意上分忧,但想保阖家平安的心还是有的。我承认,贾帆是我,我在安阳府恰巧遇见王爷,便跟踪了您,当时,只是好奇而已……”“之后种种,您也知道,并不由我控制,而是由您控制……”,顾少白哽咽了一下,眼眶有些发红,“不论您是否相信,我当时都是真心想救您的……”与顾家无关,只是因为你曾是我钟情的人!“后来,我要您写下手书,确实存了私心,宇亲王已经倒了,顾家再无可傍之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顾家皇商的身份觊觎者众多,而且,王爷您说不准某一天也会拿顾家开刀,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赤足落地,脊背挺得很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他灵魂不倒、思绪不乱、情感清晰。“瞒骗王爷,我有罪……那一场情缘,王爷可以当作交换,贾帆或许对王爷动过情,但正如那纸留书,贾帆已黄鹤不返,萍水聚散,不必当真……”慕清沣拢在衣袖中的指尖将掌心刺得几乎洇出血来,什么叫萍水聚散,什么叫不必当真……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么你呢,顾少白,你可有心?”顾少白苦笑一声,弯下颈项,露出零星脆弱,“少白有心,只是不能给您,因为,某一天,这颗心零落成泥,被您碾为尘的时候,比现在要痛得多……”慕清沣恨声道,“你因何笃定,我就是那无情碾心之人?”顾少白抬起蒙着水光的眸子,昏暗的火烛下,波光潋滟,有一种诡异绝决的美,“顾少白不敢赌……因为一旦输了,就一无所有了……”上辈子不就是输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一无所有了么!时光停在这一刻裹足不前,安静得如同一片废墟。很久,慕清沣缓缓地站起来,贴近顾少白的脸,目光阴沉如刀,像要将他的灵魂片片凌迟。忽地,滚热的唇瓣贴近他薄软的耳尖,慕清沣极轻极柔地耳语道,“那纸手书,或可保全顾家,但顾家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