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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接长公主府送进宫的女官。那总管问奴婢为何肯拿出那么多钱来,奴婢就说,奴婢孤苦伶仃,想服侍一个女官,将来跟着她出宫,图一个老境安稳。那总管也好心,他没收钱,便安排奴婢去了。后来陆贵妃给奴婢赐名——芳馨。”我笑道:“幸而那总管没收钱。当时我能不能选上还不知道,若选不上,姑姑的积蓄岂不白费?”芳馨叹道:“有时一个决定,就是要赌上一辈子,就和女人嫁人一样。相比之下,奴婢这点积蓄算什么?又幸好奴婢赌赢了。奴婢本想尽本分好好服侍姑娘,虽然微不足道,也算略微回报安平公主。实在没有想到,姑娘这样聪明,数年之内便做到女录。安平公主聪明,熙平长公主的眼光更好。奴婢这一赌,实是无本万利。这些年,奴婢只当在报答安平公主,可是又总是觉得,奴婢是在代安平公主陪伴姑娘……”我贴在她耳边低沉道:“告诉姑姑一个秘密,其实玉机的亲生父亲是废骁王、庶人高思谏的记室参军卞经,当年随高思谏一道问斩了。这八年,姑姑的确是在代安平公主陪伴她的亲meimei送进宫的内应。”芳馨并不十分意外,三分惊异中,倒有七分欣喜:“那么……果然……”我淡淡道:“如今想想,姑姑那一日将我晕倒的缘故归于舞阳君的诅咒,是极其合宜的。这么多年,姑姑代安平公主陪伴我,绝非虚言。”芳馨摇头:“那舞阳君……真是太蠢了。”我叹道:“姑姑一定觉得我是个大恶人。”正文第240章女帝师四(34)芳馨道:“姑娘若是恶人,那奴婢也是。”她顿一顿,又道,“姑娘答应过奴婢,会给奴婢养老送终的。”我紧紧地抱住她,柔声道:“姑姑放心,玉机就在这里陪着姑姑,就像过去那么多年,姑姑一直陪伴玉机一样。”芳馨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声,终于累得睡了过去。天快亮了,半明半昧的天色似她濒死的容颜和我多年来徘徊在善恶之间的心念。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哪怕是母亲、玉枢和朱云。今日我终于告诉芳馨,我终于将她也变成了一个恶人。就将这一切交给阎罗王去审判,这迟早也是我的归宿。忽见绿萼开了门道:“姑娘,早膳已经备好了。姑娘用过早膳便去歇息。姑姑就交给奴婢。”我慢慢放下芳馨,拭去她额上的汗意,眷眷不舍:“好。若姑姑再发病,只管叫我起身。”绿萼道:“姑娘安心歇息吧,奴婢一定照料好姑姑。”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梦中听见一阵极其压抑与哀伤的哭声,如丝缕不绝,缠住我整个梦境。我心中很清楚,芳馨已经死了。蓦然睁眼,新一天的阳光明晃晃地映在南窗上。我下床走到窗边,想开窗吹一吹风。在我的手触到玫瑰团花窗棂时,不觉转头望向房门。她再也不会笑盈盈地探进头来,对我说:“姑娘醒了,怎么也不叫奴婢进来服侍?”她再也不会一面绾着头发一面在镜中与我相望,对我说:“姑娘今天似乎有心事。”她再也不会在我午睡时放下遮光的竹帘,对我说:“这么亮,姑娘如何睡得着?”她再也不会在我不安的长梦中留一盏灯,对我说:“姑娘还是这样怕黑么?”她再也不会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姑娘就赏一个故事给奴婢听吧。”她再也不会这样说了,因她已经说了一个最好的故事给我听。没有更好的了。【第二十五节知止不殆】芳馨死了,当日就被抬出宫去葬了。整整七日,我说不出一句话。七夕一过,景园便传来圣旨,解了我的软禁,将我降为正七品女史,专在如意馆作画,依旧还住在漱玉斋。整个漱玉斋都在欢欣庆幸。我原本以为我会被免官革职,甚至流放为奴。时隔半月,如此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实在大出我意料。从含光殿来传旨的小内监笑嘻嘻道:“恭喜大人,苦尽甘来。简公公有话让奴婢捎给大人。”我扶着绿萼的手缓缓起身,淡淡道:“公公请指教。”小内监道:“简公公说,大人过了这一回,从此可放下心来,安享荣华。”我一怔,愈加意兴阑珊:“多谢公公。”那小内监见我兴致不高,先是不解,随即又满脸堆笑:“还有呢,陛下知道婉妃娘娘十分牵挂大人,特准莲姑娘从景园来向大人请安。”说着双掌轻击,小莲儿一袭白衣,像一道安静的月光飘然而入,深深行了一礼。那小内监道:“天色已晚,莲姑娘可在宫中逗留一夜,明日再回景园不迟。奴婢先告退了。”说罢躬身退出玉茗堂。未待那小内监走远,小莲儿几乎是跳起来,险些扑到我身上:“奴婢终于见到大人了。”说着泪水滚滚而下,“大人怎么瘦成这般模样?婉妃娘娘见了,定要心痛死。”刚才含光殿的人在这里,我不便流露出我乍然见到小莲儿的狂喜。我颤抖着携起小莲儿的双手,就像被长久禁锢在黑暗中的人忽然握住了温暖与光明。我含泪唤道:“小莲儿……”小莲儿反将我冰凉的双手合在手心,愈加难过:“这样热的天气,大人的手还这样凉,是又病了么?我们娘娘听说含光殿今天来宣旨,特地命奴婢跟着来的。”我笑问道:“jiejie好么?”小莲儿道:“娘娘……很不好。”我见她面色发白,眼睛发红,显是近来服侍得辛苦。脸上的泪水还未干,我的口吻已冷若冰霜:“如实告诉我。”小莲儿垂头道:“我们娘娘自得知大人被禁足后一直忧心忡忡,景园又风言风语地传个不停,再加上怀孕的缘故,娘娘吃不下睡不好,还经常哭。”我冷笑道:“风言风语?都传些什么?”小莲儿道:“姑娘那一日深夜入景园,不到天亮就又悄悄走了。接着整个景园都说大人痴恋昌平郡王,妄想出宫以后可以做正妃,所以惹恼了圣上,天不亮就被赶走了。我们娘娘自然知道大人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可外面都这样说,偏偏那几日陛下又不肯见娘娘。娘娘急也急死了。”整个漱玉斋充满了欢喜庆幸的气氛,我凝眸远望,凤尾竹翠碧如玉,摇曳生风。束缚解脱太快,一切恍然如梦。我淡然问道: